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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5:59:47 作者: 西瓜珍寶珠
「唉,連兒子帶船都叫倭寇虜去嘍!老頭跳了海,想著死了去陪兒子算了,可水性好淹不死,叫人給撈起來了。」
往日裡,老漁翁該探個腦袋去聊上幾句,此時卻只翻了個身,擦去幾滴渾濁的老淚。
關於這個時代的基本常識,原身腦袋裡都有,倒是不用陳舍微費勁去打聽。
眼下應該是明朝嘉靖年間,正值小冰河時期,難怪冬天會那麼寒涼。
陳舍微只看過幾本戲說的明朝歷史書籍,其中到底能有多少與現實歷史對得上,他實在不敢托大了說。
陳舍微也不甚糾結,知道了又能怎樣,正史上依稀只記得幾個大事件,於細碎的生活來說沒什麼大用。
不過有一點陳舍微還算清楚,原身記憶里也很鮮明,那就是閩地鬧倭鬧得十分嚴重,其中又以福寧州受滋擾最為頻繁。
泉州富庶繁華,又設直屬於福建都指揮使司的泉州衛、永寧衛。永寧衛下屬還有福泉千戶所、金門千戶所等五處千戶所。
這些衛所還算靠近內陸,既可管轄鄉鎮百姓,亦可抗擊倭寇,除此之外沿海的衛所還會設立烽火墩以傳遞倭寇進犯的消息。
趙先生是個書蟲,據他所言,大大小小零零總總的烽火墩總得有三百來個,其中大半都荒廢無用了。
「沒銀子,沒人手,這搭起來的烽火墩也得靠人氣養啊,海風苦咸,沒幾天就吹坍塌了。唉,咱們這水土不養人,不像中原那地界人丁興旺。」
他抿了一小口的酒,夾起一個裹著鹹蛋黃的蠶豆瓣瞧了瞧,道:「這做法倒是新鮮。」
開春了,初上市的蠶豆細細剝去兩層衣,鹹蛋黃碾碎了在鍋里炒出密密的泡,下了蠶豆瓣,滾了一層又一層的金粉。
出鍋時也好看,金黃撒碧綠,俗菜雅做,最得趙先生的意。
唇舌之上外沙內嫩,蠶豆味清卻鮮甜,鹹蛋黃干咸卻醇濃。
趙先生頻頻下筷,幾乎忘了酒味。
「原本莆田、福寧、漳浦那一帶的海嶼上都設了水寨,如星墜連,可守門戶,但不知何年何月又是應了哪位大人的奏請,覺得海嶼之上駐兵風濤灑涌,不便棲舶,大多的荒廢或是遷往內陸了。」
趙先生沒有當官的能耐,卻有顆憂國憂民的心。
他嘆口氣,道:「水寨一撤,周邊的小嶼就拱手讓給了倭寇做據點,原本小嶼上的百姓死的死,逃的逃,總是在皎河上飄著的那個漁翁裘老頭原本就是南礁上的人,十來年前吧,一個人抱著小孫女逃上來的,後來,小孫女也沒養住呢。」
趙先生把陳舍微和陳絳說得眼圈紅紅,他自己也傷感,掏出塊乾淨的藍帕子給陳絳吸眼淚,道:「女娃娃聽這些做什麼?找你娘去。」
陳絳眼淚一擦,又捧出個笑臉撒嬌,蜷在陳舍微膝上不肯走。
趙先生家裡一堆小子,整天抓雞攆狗不勝其擾,躲到陳舍微這求個清靜,看陳絳乖乖小女兒一個更覺可愛,聽就聽吧。
「你今兒怎麼不問文章,專要同我說這些了?可是昨個陳家族裡又管你收銀子了?」
陳舍巷正準備著用這件事給陳舍微一個沒臉,不過陳舍微沒搭理,今一早上去族裡問明白了,直接交了銀子給三房管帳的陳舍嗔。
聽趙先生這樣說,陳舍微點點頭,道:「冬日裡不是剛收過一筆嗎?」
趙先生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道:「如今水寨就剩了兩處,一處是福寧水寨,一處就是咱們泉州海面上的浯嶼水寨。水寨上的官兵都是從衛所里撥去的,三年一換,水寨的把總則是五年一換,浯嶼水寨的林把總是個能人。自他上任,泉州不論是春汛還是秋汛都太平了好些,偶有零散倭寇作亂,也到不了咱們泉溪。」
陳舍微想想是這麼回事,又點點頭。
趙先生剝了一顆鹹水煮花生,滾出三粒仁,分了陳絳一粒,摸了兩粒自己吃了,搖搖頭,繼續道:
「可,管你是個什麼能人,那也要銀子來驅使啊,且不說日常的吃喝拉撒要咱們來奉養,便是船塢里的船隻日常修補保養,那就是海了去的銀子。」
趙先生是有田有銀的清閒人家,可一說起這檔子事情,心情也不是很好。
作者有話說:
謝謝小可愛們的愛和鼓勵,抱抱,我會繼續加油噠!!
第27章 泉州衛和茉莉冬瓜茶
泉州這地界相當於一年要納兩番稅役,一番交給朝廷,一番交給衛所,這兩筆都是不交不行的。
小山坡上的春茶剛掐下來一批,制熟並茉莉花一塊賣了。
陳舍微剛與吳家分了銀子,這銀子到手裡還沒焐熱,就交出去一大半。
也虧得陳舍微一到這身子裡,才發了幾日懵就開始琢磨掙錢了,不然哪經得起這盤剝?
小園子已不復冬日裡光禿禿的景象,東一塊西一塊油油嫩嫩的綠,瓜蔓叢生。
趙先生酒足菜飽在陳家閒逛,瞧著牆角處還有幾方空地,再一看,原也仔仔細細的扒過了,冒著點點綠,就道:「哦,你家這豆都冒出來了,我家的還沒種呢。」
趙先生家也種些日常吃的瓜果,不過怎麼瞧著都沒有這園子裡的規整。
園子裡原本就有些果樹,桃、李、枇杷什麼的,瞧著都快死了,被陳舍微砍了枝葉,用肥一救,也有了生機模樣。
陳舍微一邊給趙先生介紹這種了什麼,那又種了什麼,一邊往瓜地里去,熟稔的掐去好些枝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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