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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5:59:47 作者: 西瓜珍寶珠
陳舍微傻愣愣的看著,直到談栩然舀了滿滿一瓢水,悶頭澆在了他腦袋上。
陳舍微猝不及防的被嗆了一口,眼睛也進水了,什麼也看不著,腦袋又叫談栩然往後一撥弄,磕在浴桶沿上。
談栩然給他洗髮,主要是怕自己被熏著,不過陳舍微還挺享受,在蟄眼的酸楚中還要死命睜眼看她。
第23章 豆花和煙苗
談栩然陸陸續續畫了十幾幅蟲兒的花樣,不過天漸漸熱起來,沒人斗蟲了,自然也就賣不動了,談栩然就擱了筆。
繡坊掌柜的托王吉給帶話,說是秋日裡再會這位『談先生』,顯然是很看重的。
王吉哼哼笑,說談栩然的花樣掙錢,自然要來拍馬,秋日裡趕早,要漲他些價錢。
陳舍微沒好大的臉把談栩然的畫充作自己的,只說有位清高傲物的談先生迫於家計賣畫求生,所以不願露面,自己也只是代賣。
賣畫的錢,陳舍微都給了談栩然。
其實談栩然想著,即便他私扣了,自己又豈能知道?
那日碰上王吉來送錢,陳舍微當著她的面左手拿了右手就遞了過來,錢數是對的。
王吉還盯著談栩然手裡的錢袋發愣,後來笑著覷了陳舍微一眼,也沒說什麼。
王吉出門,黃牙婆進門,談栩然看見她身後無人,臉色就沉了下來。
黃牙婆忙道:「阿巧姑娘勞累,在我家中歇息呢。」
談栩然豈會信她,知道這賊婆尋到了人,掂量著她不會小題大做,還想要銀子呢!
「那喊了轎子去接她回來了?」陳舍微打量著黃牙婆,道:「多少銀錢?」
黃牙婆又覷談栩然一眼,小心翼翼的道:「夫人,十五兩總是要的,您不能叫我連本都蝕了。」
陳舍微覺得這價錢還算實惠,黃牙婆做這生意,身段放得倒是足夠低啊。
「這個自然。」談栩然順勢將王吉給的銀兩倒了出來,把玩著那錠銀子,道:「見人收錢。」
轎子抬回了阿巧,轎簾一掀,一個女人掉了出來。
談栩然瞧著這個紙片般薄的女人一愣,以為黃牙婆不要命了敢耍她,可再一看,真的是阿巧。
原來那個手臂豐腴,臉頰飽滿,一笑起來就皺鼻子的阿巧竟成了這副模樣。
「姑娘!」阿巧跌進談栩然懷裡,談栩然一收手臂,像是把一副骨架攏在手裡。
黃牙婆對上談栩然冷厲的目光,忙不迭要把自己摘個乾淨,道:「阿巧姑娘在人家老太太身邊伺候,這總是個乾淨差事,我也不知道她怎麼就成了這樣!」
她只怕談栩然又鬧起瘋勁來,銀子也不敢討要,匆匆逃了。
「你可是病了?」談栩然心中疑惑,暗道不應該啊。
阿巧搖了搖頭,黃稀稀的一把頭髮,她雖是大眼睛,卻不是雙眼皮,而今眼皮褶子都多出一層。
「只是餓,又沒得睡。」
阿巧伺候的不是老太太,是個鬼。一個不眠不休,不死不甘的鬼。
老太太是窮出身,兒子好不容易有些出息,老頭子就死了,她雖有這個享福的命,但也不知足。
兒子的錢倒是隨她花用,只是不怎麼親身孝敬,娶了新婦,又有生意在忙,在家裡也就那麼點時間,新婦姣美賢淑,他更不願把時間分給老娘了。
兒媳原也恭敬,早請安晚也請安,可老太太總覺得她占了兒子,每每來請安,總是百般的折磨不休。
兒子心疼媳婦,剛好又有個機會去外地做生意,乾脆連兒媳一塊帶走。
老太太孤零零的住著,他就給買了阿巧伺候。
她一則嫌棄買阿巧費錢,又嫌棄她吃喝了自家的,二則心中怨氣無人發泄,打罵不算,各種細碎折磨的法子層出不窮。
夜裡不睡,一陣陣的起夜,阿巧稍遲了片刻,她就故意尿在褥子上,通身的衣裳床褥都要換過,冬夜也要即刻去洗。
白日裡小睡片刻,也得人陪著,拿捏著分寸給她揉叫,且人不能出聲,咳一聲就要挨一下擰,即便好端端的,也會嫌你呼吸聲太重。
吃食上,這老太太更是無所不用其極,銀錢盯得死緊,看著阿巧做一人份的飯食。
她吃完了,阿巧只能喝些菜汁;她吃不完,故意嚼了又吐,阿巧不肯吃,只能倒了。
院子裡只阿巧和一個看門的,老太太鬼魂一樣跟著她,阿巧根本沒有偷吃的機會,日子過得如同干煎。
「姑娘。」阿巧捧著一碗米湯落淚,「那黃牙婆若是再遲一刻尋過來,不是我死,就是那婆子死!」
看著她眸光中的恨意和脖頸上的青筋,談栩然算是知道阿巧前世是怎麼剛從出虎穴又入狼窩了。
一碗米湯潤了胃腸,談栩然又叫阿小去買了一碗豆花來。
豆花攤子就在街口,一對老夫妻賣了大半輩子,只白糖薄荷底和紅糖薑片底兩種。
冬日裡自然是吃紅糖暖身的,談栩然心疼極了,柔聲道:「咱們緩緩的再吃些。」
這豆花是阿巧從前最喜歡的。
硬邦邦的黃豆泡了泉水,被石磨碾出濃醇白漿,點豆腐一法於百姓而言無異於點石成金,脹氣難解的黃豆製得滑嫩如牛乳凝凍。
紅糖水隨之嘬入口中,帶著絲絲甘甜和姜香,撫平了她這些時日所受的苦楚。
談栩然眼瞧著門邊一抹影子動了動,陳舍微大約是替原身覺得沒臉,藏頭露尾的飄個聲音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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