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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5:44:07 作者: 湫山夏石
    整個美國東海岸的機場全部關閉。很快,新聞就滾動播出了街道被水淹沒、機場成為「碼頭」、不斷有人失蹤的消息。

    年會不得不延期舉行,眾多同人聚在酒店酒吧、娛樂場合或者房間裡打發時間。時橋南卻獨自窩在房間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一日三餐也總是完璧歸趙。

    回國的路被阻斷,他失去的好像不僅僅是一趟班機。

    他感受到了命運深深的惡意,他焦躁、痛苦,漸漸追悔莫及。他害怕在他無法回國的時間裡林寂出什麼意外,他害怕自己再次面臨命運的深淵。

    他不定時地給林樹和江箬打電話詢問林寂的情況,然而颶風導致手機信號極差,十次裡面可能只能撥通一次。他不停地嘗試,嘗試,再嘗試,直到手機沒電為止。

    林樹很快就發現了他的異常,他耐心地勸道:「你不要著急,既然回不來,就安心開會吧。如果你真的對林寂有心,如果你真的能接受這樣的林寂,那麼,我想,她一定不希望成為你的累贅。」

    「當然不……」時橋南生怕林樹不相信自己。

    林樹打斷他:「我知道,你聽我說完。精神病這種東西你比我清楚,林寂能不能痊癒、什麼時候痊癒,都是未知數。我覺得你最好趁這段時間考慮清楚,如果最終你還是這樣的想法,就一定不要讓林寂成為你的負擔。她所希望的生活一定是自由自在的,你情我願。只有你情我願,沒有甘之如飴。」

    第57章 第56話

    萬幸的是,雙颶風效應使得兩個颶風都迅速減小風力。一周後,雖然仍有狂風,但暴雨終於變成了小雨,各地機場、鐵路、公路迅速疏通,沒兩天就恢復了運輸。

    時橋南訂了恢復航班後的第一班回國飛機,從北京轉機回上海。一出機場,來接他的關鐸被他嚇了一跳:「你這是怎麼了?這幾天你經歷了什麼?」

    時橋南瘦了好幾圈,鬍子拉碴,頭髮毛毛躁躁的,活脫脫一個拾荒者穿了撿來的昂貴衣服。他本人並沒有在意,瞥了關鐸一眼,腳下不停:「你的車在哪兒?先送我去醫院。」

    關鐸對時橋南的表現十分困惑。時橋南雖然不是個孔雀男,但也有著所有一切帥氣男性所有的強迫症,一向整潔舒適,何時有過這樣逃荒的妝容?關鐸嘖嘖兩聲,迅速掏出手機追著時橋南拍照,還不忘調侃他:「你在飛機上沒被空乘人員『特別優待』?」

    時橋南已經找到了關鐸的車,兀自放行李,沒搭理他。

    關鐸很不甘心:「怎麼,出了一趟國,聽不懂中文了嗎?」

    時橋南嘆了一口氣,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過了一會兒,他才開口:「我大概真的愛上了她。」

    「誰?」關鐸一問出口,立馬頓悟,「那個精神病?」

    「她叫林寂。」時橋南糾正他。

    關鐸哼了一聲:「看你這樣子就知道你被人甩了。」

    「我說的話你是不是一句也沒聽懂?」時橋南猛然睜開眼看著關鐸。

    關鐸聳聳肩:「懂了啊,不就是人家為了別人拋棄了你,可是你糾纏不清,導致人家病情加重嘛。不是我說你,你大概是撞邪了吧,這可不像你會做的事。」

    「……」多說無益,時橋南乾脆又閉上了眼睛。

    關鐸看他半天沒反應,喂了一聲:「她不是有病嗎?是真有病吧?你想好了嗎?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時橋南沒有回答,他當然知道。

    如果五年不夠就十年,十年不夠就二十年,二十年還不夠就一輩子,反正他的人生才剛剛開始,還有很長很長的時間可以給她。

    過了一會兒,時橋南閉著眼問:「你跟那個小姐姐怎麼樣了?不是說等我回國告訴我進展嗎?」

    「反正現在她肯跟我吃飯了。」

    時橋南冷笑:「瞧你這點出息。」

    「我想通了,戀愛什麼的都是浮雲,找一個人一起吃飯,看著她賞心悅目,吃得下飯,吃得倍兒香,這就夠了。」

    「挺適合你的。」

    「是吧。」

    「弱智兒童歡樂多。」

    林寂剛剛睡下。

    病房裡散落了很多畫稿,負責照顧她的護士余茜正在收拾畫稿,看到大變樣的時橋南幾乎驚掉了眼球。

    時橋南示意她忙自己的即可,走到林寂床前看了看她,便對一同而來的江箬點點頭,兩人相繼離開。

    兩人一路探討著林寂的情況,時橋南越發自責。

    隨著用藥次數增多,林寂幾乎不再跟任何人交流,她的畫成了可以了解她的唯一途徑。從她的畫作以及她暴躁時的隻言片語拼湊,江箬猜測時橋南遲遲沒有出現,這才讓那個「白石」有了可乘之機,他開始蠱惑林寂讓她相信時橋南才是幻覺。一開始林寂還能靠語言安撫冷靜下來,可現在她發病的頻率越來越高,只能靠藥物才能冷靜下來。

    雖然林寂沒有提起,但江箬從蛛絲馬跡中發現,她一直在尋找時橋南。她的畫裡全是他,已經從最初的分鏡稿、漫畫成稿,漸漸變成了單獨的場景,場景里的人大多數都是林寂和時橋南。江箬猜測那些都是他們一起經歷過的事情,因為有無數場景都是他們坐在時橋南的辦公室里談話。「時醫生說……」成了林寂安撫自己的藥物。

    「她在掙扎,也在等待。」江箬道,「我覺得她快堅持不下去了,如果你再不出來,大概那個人就要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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