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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5:44:07 作者: 湫山夏石
幾天的冷戰後,白石率先低頭服軟。他帶著二狗子找上門來,在林寂家客廳里與林寂談判。他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想要說服林寂重新接納他。此時的林寂正對時橋南信賴有加,在白石說話的時候,她緊緊閉著眼睛喃喃自語般自我催眠:「這都是假的,都是假的,都是假的,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白石卻突然上前用自己的嘴堵住了林寂的嘴,林寂震驚地睜大眼睛。白石也正看著她,四目相對,他的眼中掀起驚濤巨浪。林寂心頭一緊,嘴上便用力咬下去。白石吃痛,卻沒有放開她的意思。直到口中瀰漫著腥甜,白石才緩緩放開她,嘴角已經有血流下來。他湊近林寂,語氣無賴,低聲告誡:「林寂,你移情別戀,始亂終棄,你根本不是自己人設里的那麼深情。你以為你用這種自欺欺人的方式就能擺脫我嗎?妄想!」
「你才是騙子,滾!」林寂隨手抓起抱枕扔出去,白石已經不在了。
工作室門口,許攸和程瑜尷尬而緊張地看著林寂。
「林老師,您沒事吧?」許攸問。
文棋已經給二人交代過林寂的情況,讓她們發現任何異常都要及時給自己和時橋南打電話,二人猶豫著是否應該行使這項權利。
林寂頹然靠在沙發上,搖搖頭:「我沒事。」頓了頓,搖搖頭,「不,我有事,我需要我的藥,我需要時醫生……」她六神無主地站起身,一時間卻不知道該先找藥還是先找時橋南。
許攸搶先一步衝去衛生間,邊走邊說:「我幫你找藥!小瑜兒,給時醫生打電話!」
藥和時橋南都沒能在第一時間出現,林寂已經要崩潰了。短短一分鐘,當許攸好不容易找到林寂的藥返回客廳時,林寂已經無助地坐在地上哭起來,指甲因用力而嵌入肉中。
時橋南趕到時,林寂已經被許、程二人哄著吃下了藥,她坐在沙發上,呆呆地望著陽台上的風鈴。
這一天風很大,那一排日本風鈴丁零丁零地響個沒完,像是林寂這一場人生旅程,雜亂不堪,不成曲調,卻已有情。
時橋南在林寂身邊坐下,道:「要不要出去走走?」
林寂搖搖頭。
時橋南繼續問:「想吃點什麼?我叫個外賣?」
林寂仍舊搖頭。
時橋南暗暗嘆息,這還只是開始。
是的,這只是開始。
白石始終對她糾纏不休,他每天打卡一般到林寂家報到,威逼利誘,剛柔並濟,想迫使林寂就範。一旦林寂態度堅決,觸到他的逆鱗,他必然勃然大怒,對林寂態度惡劣。而他變得越來越容易暴躁,漸漸一言不合就惱羞成怒。林寂不得不換了門鎖,可不知為何,他仍然可以不受阻礙地進來,林寂因此備受煎熬。
但這並不是最壞的情況——早已經跟白石分手的張可人再度出現。
那天下著雨,許攸和程瑜離開後,林寂接到了林樹的電話。林樹有個案子開庭,庭審後他要跟同事開會討論應對方案,會晚一點過來,讓林寂自己叫外賣吃。林寂餓死鬼附體,叫了兩個九寸的比薩。
半個小時後,門鈴響起,林寂想也沒想就開了樓下門禁,結果上來的不是外賣小哥,卻是張可人。情敵見面分外眼紅,門一開,張可人二話不說就扇了林寂一記耳光,道:「林寂,你真噁心!」
林寂被她打蒙了。
張可人繼續罵道:「你從我這裡搶了男人,你他媽倒是好好珍惜啊,你現在在幹嗎?看上別的男人了?看上別的男人了,就把他棄如敝屣?你知道白石現在什麼樣嗎?人不人、鬼不鬼的,他都快被你折磨瘋了!你好好摸著良心想一想,你還算個人嗎?」
說完這番話,不給林寂反駁的機會,張可人揚長而去。
這一頓比薩,是林寂最愛的黃金薯角比薩和榴槤比薩,然而她味同嚼蠟。
張可人並沒有因為她的食不下咽而放過她。第二天,她下樓去買蛋糕和油墩子,剛過馬路,張可人就迎面走來,啐了她一口,繼而頭也不回地離去。林寂猝不及防,站在馬路邊怔忡良久,直到一同下來的許攸喊她,方才回過神來。
沒過幾天,林寂醒來,聽到有人按門鈴。門鈴響起的剎那,她一個激靈,第六感突然爆發,直覺門外一定不是她喜聞樂見的人。果然,她從貓眼裡望出去,就看到張可人對著貓眼冷笑了一聲,扭頭走了。她一走,門外空蕩蕩的,掛在門前那幾隻老鼠就顯得有些突兀了。林寂嚇得驚叫一聲,連連後退,根本不敢靠近門口。
她抖著手打電話給時橋南,電話一接通,她就語速極快地說:「時醫生,時醫生,張可人,張可人……屍體……屍體……」
時橋南剛下樓,準備開車去醫院,聽出林寂的慌亂,他迅速上車,邊啟動車子邊問:「你別急,怎麼了?慢慢說,我馬上就到!」
林寂卻不知道說什麼,只知道尖叫著哭喊。
她看到蟑螂從門縫裡爬進來,上下左右,通通都是,一隻只黑色的蟑螂,大中小號齊全,如墨一般從門縫滲透進來,沿著四面牆蔓延。慢慢地,整個牆壁、地板都變成了黑色。
林寂的呼吸開始停滯,她感覺自己像是被活著關進棺材裡埋了,根本喘不過氣來。她歇斯底里地叫著,一步步後退,可根本躲不掉,那些蟑螂已經到了她的腳下,她挪一步,它們就堵一步。終於,她無路可退了,它們慢慢地順著她的腿爬上來,她渾身上下都爬滿了蟑螂。她尖叫著不停地拍掉身上的蟑螂,跑回房間躲進衣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