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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5:44:07 作者: 湫山夏石
    時橋南其實也是這麼想的,只是他心裡堵得慌。他淡淡地道:「我看起來像是很不懂愛的人嗎?」

    林樹笑了笑,神色凝重了許多:「至少你沒有肆無忌憚地愛過。」

    時橋南一怔,林樹說得沒錯。所有人都欽羨他溫文爾雅,脾氣好、性格好,實則他們都不知道正是因為這份溫潤,他一直有所克制、有所保留。他不是沒有付出真心,只是從未敢肆無忌憚地交付。世間的悲歡喜樂太多且莫測,他希望自己能淡然處之,他承認自己功力不夠,他唯一學會的方法便是冷靜深愛。

    這些年,他珍藏著所有過往,去其糟粕,取其精華,將美好當星星一樣小心翼翼地珍藏。哪怕粉絲們送他的禮物、生日祝福,他都一一珍藏。偶爾的偶爾,他會翻閱記憶深處的那些回憶,他會因那些曾經的溫暖露出笑容,卻從未覺得少了它們,生命里就少了陽光。他以為,他沒有刻骨銘心地愛過痛過,只是因為他還沒有遇到那個人。

    從來沒有人告訴過他,不是因為命中注定才會刻骨銘心,是因為刻骨銘心才註定唯一。

    林寂是否早已參透這個命題,所以,她才說她遇到白石的那一刻像是前世今生?

    前世刻骨銘心,今生才無法忘記。

    第15章 第14話

    時間已過十一點,小花園裡的演出換成了城市民謠。混濁的空氣像是被淨化一般,忽然變得簡單質樸,就像時橋南一直想要的生活。

    他像大部分同齡人一樣,對人生抱有極大的熱忱,但他並不追求功成名就、留名青史,他所追求的不過是無愧於心。他傾盡綿薄之力於自己所熱愛的這個職業,藉此成為一個更好的人,如此簡單。

    林樹出去接了一個電話,回來後就火急火燎地跟時橋南道別:「有點急事,我先走了。你別待太久,今晚你已經喝了不少了。」

    時橋南不屑地擺擺手,催他趕緊滾,還不忘調侃一番:「又是你那個愛生事的妹妹嗎?她大概是佛祖派來降你的吧。」

    林樹沒空跟他鬥嘴,指了指他,最終放棄了,轉而道:「打電話一聲不吭,就知道哭,也不知道哪兒來那麼多毛病。我得去看看,保不准她會做出什麼事來。拜啦!」

    時橋南只好一個人喝悶酒,越喝越悶。

    這時,一個女孩突然出現在他面前,扭扭捏捏地歪頭看著他。

    時橋南抬頭,沒有說話。

    女孩回頭看了看,像是鼓起了極大的勇氣,問:「帥哥,我正在創業,能幫忙掃個微信嗎?」說著拿出手機擺在時橋南面前。

    時橋南越過她,看到不遠處的幾個人正興致勃勃地看著這邊,桌子上擺著果盤和一個傾倒的酒瓶。他瞭然,想必是玩大冒險,面前的這個女孩輸了,被同伴要求跟陌生男子搭訕。

    只是,這藉口……簡直爛到五顆星。

    時橋南沒有心情配合任何人的遊戲,冷冷地道:「不能。」

    女孩頓時石化了。

    她長得清秀可人,尤其是並不以此為傲,面露羞怯,煙視媚行,反倒像只清秀無害的小白兔。恐怕她走到哪裡都暢通無阻,因而被時橋南這個看起來溫潤如玉的好好先生拒絕,其震驚可想而知。

    她頓時面紅耳赤,丟下一句「對不起,打擾了」就匆匆逃離,委屈得幾乎要哭出來,卻咬著唇不讓眼淚掉下來。

    同伴們頓時七嘴八舌地批判時橋南,從不夠紳士引申到道德敗壞,好像他真的十惡不赦,他們故意提高聲音,好讓時橋南聽到。時橋南一字不落地收進了耳朵里,卻沒有留到心裡。這些孩子看年齡應該還是學生,臉上稚氣未脫,頂多是大一,他們懂什麼?被陌生人拒絕就暴跳如雷,被生活愚弄那該如何應對?

    他懶得跟他們計較,亦懶得為他們的人生擔憂,埋單走人。

    或許是因為酒精的關係,他毫無睡意,於是泡了茶,對著棋盤自己跟自己下棋,腦中卻是一團糨糊,根本分不清黑子、白子該如何擺放。

    凌晨兩點鐘,言聆風從法國打來電話。她一直有跟時橋南交流轉交給他的幾個案子,尤其關心包括林寂在內的三個,兩人就這三個案子聊了一小會兒,她便表示要給時橋南傳一些關於鍾情妄想症的資料,緊接著傳真機就響了起來。時橋南拿起這些資料隨手翻看了一遍,越看心中越煩躁,最終冷笑一聲,將其扔在了桌子上。

    他回到陽台,打開窗戶,想讓自己清醒一下,想把腦海中關於林寂的一切都抹掉。

    第二天,時橋南醒來才發現自己昨晚不知何時睡著了,頭痛得厲害。窗戶仍然洞開,屋內一絲暖意也沒有,很明顯,他感冒了。

    今天還有幾個預約,時橋南本想堅持著去上班,但實在頭痛難忍,就決定任性一回,打電話給李曦讓她取消預約,然後就在沙發上睡了過去。

    這一覺漫長得像一個世紀,惡魔、小鬼在他腦子裡紛紛登場,沒完沒了地打打殺殺,但他實在沒有力氣反抗。直到門外鈴聲大作,他一個激靈驚醒。

    且說林樹跟時橋南道別以後,匆匆趕去林寂家。

    林樹早已買了房子,原本想做婚房,然而人算不如天算,空蕩蕩的房子如今只住著幽魂一個。林寂來上海的時候,他是想讓她跟自己一起住的,但林寂見了他就跟老鼠見了貓,躲還來不及,怎麼可能跟他住在一個屋檐下低頭不見抬頭見?他只得按照林寂的各種要求,在附近給她另租了房子,自己也留了一把鑰匙,方便照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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