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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5:43:43 作者: 步蓮斂
    許賜突然上前,蹲下,兩手扶住她肩膀,激動地打斷了她:「你剛剛說什麼?」

    林落被他眼底升起的明亮搞得莫名,下意識躲開他緊緊相逼的雙眼,回道:「都是你的錯啊!」

    「不是,上一段話。」

    「我說,都是因為你跟我說要保護你,我才感冒的!」

    話畢,林落就見許賜突然咧開唇角,眼底顏色更亮了幾分,像是挖著無盡寶藏的由心欣喜。

    「你怎麼了?」

    不會是被她罵傻了吧?

    許賜傻傻回復:「沒事,沒事。」待看見她愈發擔憂的眼神,他突然回神,嘴角笑意加大,「你口渴了是吧?我去給你接杯熱水。」

    「哎,我沒說……」

    轉眼間,許賜就端著杯溫水回來了。

    仿佛笑得更開心,更蠢了。

    林落不明白,難道她把責任退給他,是件令他十分快樂的事?

    「你笑什麼啊?!」

    笑得她心好慌慌。

    許賜笑容滿面,遞水:「喝水。」

    他只要一想到林落是因他而病,他心裡就止不住地高興,哪怕這種想法有些變態的自私。

    但至少說明,她很認真地記住了他講過的話!

    她心裡,是有他一片之地的!

    林落後知後覺,懵逼地抿了口水,溫度剛剛好,不燙嘴,也不會太涼。

    許賜一個人笑夠後,才忽然想起林落先前那發自內心對打針的害怕。

    他問道:「你為什麼那麼怕打吊針?」

    據他對她的了解,林落其實是個蠻堅強的女孩子,真正痛時不會跟你直說,還非要到了一定境界才會出口喊疼的人,從上次她包紮手臂卻沒喊半個痛字就可以看出。

    然而這次,不過是小小的戳一針,他雖摸不準是什麼感覺,但應該是不太痛的,偏偏林落怕成這樣。

    林落表情一滯,撇過頭,渾不在意說:「還能有什麼原因,怕痛唄。」

    「我不信。」

    「你愛信不……」她回頭看他,恰好對上他認真篤定的眼神,像是聚著一小團火苗,在她心尖燒了一下。

    她話鋒一轉,同樣笑著回:「你能不能別問太多啊。」

    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可觸碰的**,她也不例外。

    她不去主動探尋別人心底,也同樣希望他人不干涉自己。

    出乎她意料,許賜聽了居然不見有半點惱怒,笑容還軟了幾分,好脾氣地回:「好啊。」

    他等她主動跟他開口的那天。

    他相信,一定會有。

    林落對上他驀然間溫柔得可以滴出水的眼神,左胸的小心臟突然不受控制,狂跳不停。

    她抬高右臂遮住眼睛,話音有些悶悶:「……你脾氣能不能別這麼好啊。」

    她會想歪的吼不吼!!!

    許賜沒正面回答,只探手摸了摸她額頭,又對比了下自己額頭溫度:「好像沒那麼燒了,你先睡吧。」

    怕她不放心,他補充:「等這瓶完了我去喊醫生,等你醒來也差不多完了。」

    林落避開他灼灼目光,心率慢慢恢復正常,冷靜回:「好。」

    藥效上來,她靠著竹椅,一眯上眼,就緩緩睡了過去。

    睡得昏昏沉沉之時,她依稀聽見耳邊傳來幽若低語,音色不一,卻都熟悉。

    再接著,她便感覺周遭開始真正陷入沉寂,堵著的擁擠空氣都散了幾分。

    但她感覺得到,有個人至始至終都呆坐在一旁陪她。

    用他並不算好的臭脾氣,和為數不多的耐性,守著她。

    第35章

    林落醒來時, 是自然醒的。

    屋內光亮的白熾燈亮得有些扎眼,待她適應過來,才發覺周遭詭異的靜。

    醫務室本就地處偏僻, 夜深了來看病吊水的學生雖也有, 但大多是在靜靜看書, 或是眯眼休息。

    她垂頭,看向左手腕。

    針管已經拔掉, 徒留一根被白膠布粘住的棉簽,看來是吊完水了。

    想起熟睡前她朦朦朧朧的記憶,她視線疾速向周圍尋去。

    才剛撇頭,她就看到了歪頭側身面向她的許賜,他背靠一張窄窄木椅,雙腿就那樣大喇喇支著地面, 顯然是位置太過逼仄, 坐得不舒服。

    他閉著眼, 溫暖的燈光靜靜打下,落在他柔和的半邊側顏,帶著他鮮少現於人前的溫柔。

    林落湊近頭, 支著下巴,仔仔細細瞅了數眼,不得不說, 許賜肌膚細膩, 沒有長這個年紀大多數男孩子長的青春痘, 可見他皮膚很好。

    她心底突然有點痒痒的, 她很好奇,究竟是她皮膚好還是許賜的更好。

    抱著這個莫名的好奇,她又湊近了些,掃了掃周圍,確定無一人後,她才貓過爪子,偷偷摸摸地伸手探去。

    幾乎在林落靠近的瞬間,那小小木椅靠著的人,抵著地面的腳霎時繃緊,越來越僵硬。

    林落敢想敢做,只一秒時間,她手指就到達了他側臉,怕吵醒他,她只好「溫柔」地「輕輕」捏了兩下,觸感還行,肌膚有點涼,摸著挺舒服。

    她復而大咧咧地捏了捏自己臉蛋,還是不確信,於是她再次捏了捏他。

    她終於定定地點了點頭,開心地咧開了嘴角。

    還是她的皮膚更好,摸著更舒服!

    正想抽回視線時,林落突然發現他睫毛輕顫了兩下,嚇得她猛地伸回爪子,退回自己境地。

    待平復緊張,她揉揉眼,再次望去,那人卻還是安安靜靜地眯著眼,一副任她揉捏的乖乖模樣。

    還好還好,他沒醒。

    林落忽然有些嫉妒,她使勁瞅著他長長的睫毛,一撲一閃的,很密,很直。

    她自己也不是個太在意外貌的人,要不也不會剪大多數女生不願意剪的短髮,但偏偏,她有些看不過去一個男孩子長得比自己還要好看。

    是的,就是好看。

    許賜倘若睡著,凌厲的眉峰會較清醒時要平緩幾分,嘴角旋出的弧度也恰如其分的剛剛好,配上他本就出眾的五官,整個人就如同溫柔寫意的江南山水墨畫,緩緩淌過心間,瞧著很舒服。

    可倘若他醒來,那抹自然上挑的桃花眼尾,時常凝聚在眉間的冷意,又將本人自帶的暖意驅散乾淨,添了幾絲痞。

    林落不甘心,趁他沒醒來,她索性湊近,試圖數他有多少根眼睫毛。

    數完後,她咂摸幾下嘴,不得不服氣。

    於是她掏出手機,打開相機功能。

    一隻眼閉緊,一隻眼睜開,歪著頭數自己的。

    一根、兩根……

    她在心裡默念。

    於是許賜「自然而然」醒來時,就恰好看到林落擠著眼,歪著嘴角,一動不動地瞅著鏡子,很是專心致志。

    空氣里原先散布的尷尬霎時不存。

    許賜坐直,動了動酸乏的雙腿,開口問:「你在幹嘛?」

    林落想都未想,答道:「數睫毛!」

    許賜被她突如其來的正經搞得哭笑不得,「……好,那你慢慢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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