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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5:43:43 作者: 步蓮斂
「我敲敲!他懷裡抱著的人是誰?!」
「出、出什麼事了嗎?」
「喏, 你自己看!」
「好希望是自己怎麼辦!!!」
「求問那個女生是誰???」
「同求加身份證號碼!」
……
許賜察覺到其他人窺探的眼神, 他警告地向眾人掃去。
又忙不迭將林落的臉往他懷裡按了按,不讓她被其他人認出。
*
醫務室。
林落面色潮紅地躺在竹椅上,醫生取出體溫計, 再伸手探了探她額頭,平靜道:「38度5,不算高溫, 但也不低了。」
林落一聽, 心裡的緊張霎時去了大半, 她期待問:「那是不是就不用打針了?」
醫生掉頭, 熟練地撥弄那些瓶瓶罐罐,「不,為防止高燒,所以我現在要給你吊兩瓶水。」
林落扶住竹椅兩側把柄,坐直,抬腿就欲破門而出,結果才剛起身,她就被人輕而易舉地給摁下了,老老實實地重新躺下。
她心裡蹭蹭升起一股滔天怒火,撇頭看向罪魁禍首。
他一隻手正落在她的肩膀,嘴角掛著一抹欠抽的笑,像是在無聲挑釁。
你來啊,你跑啊,看老子手快還是你腳快!
林落癟癟嘴,倏而想到什麼,她抬手猛地抓住許賜攔她的那隻手,辛酸地抹了好幾把眼睛,使勁搓,看能不能上演一出具怕打針的小女孩。
結果卻愣是沒擠出半點眼淚水。
不管了。
她於是激動滿滿地拿過許賜的攔路手,垮下嘴角,努力讓自己看上去更可憐一些,滿含情感道:「兄弟,我求求你啦,就放我走吧!我真的不想打針啊!」
許賜笑意淺淺,搖了搖頭,無動於衷。
林落揚頭看去,還在忙活的醫生顯然是個頗具行動力的實幹家,注針管,兌藥水,準備器物,動作麻溜得很。
就要向她奔赴而來了。
林落這回是真急得兩眼冒淚花了,苦苦懇求:「真的,我們走吧好不好,讓我吃多少藥都行!只要別讓我打吊針!」
許賜知道她一開始是裝哭,偏還演技拙劣,誰曾想,才一會功夫,她就真的兩眼淚汪汪了。
他挑挑眉:「就那麼怕打針?」
林落恨不得將一顆腦袋都點下:「怕,真的很怕!」
許賜雖任她緊攥自己手臂,眼神卻是沒離她雙腳片刻,以防她再次逃跑。
他儘量耐心安慰:「不痛的,也就一針下去,頂多抽點血,再冒出來,但它還是會順著管子倒回去的!」
見許賜講得分毫不差,倒是把林落聽得一愣,她問道:「你很有經驗?」
許賜一臉高深莫測地點點頭,想了想,又對上她同情滿滿的雙目,他輕咳一聲,委婉道:「還行吧,也就一兩歲時扎過一次。」
「……」
她好想撲過去給他扎個幾十針!
許賜陪她瞎聊,在時間耗得差不多時,醫生也已經完工,她端著滿滿醫用鐵盤,機械式的冷漠開口:「打哪只手?」
林落立馬抱住雙臂,進入防備狀態。
許賜比她還快,只遲疑半秒,就毫不猶豫地抓住她的左手。
他也是第一次感覺,原來她手那麼瘦,那麼細,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抓牢。
他手下力道下意識鬆了兩分,怕擰斷。
許賜剛想說話,餘光便掃見林落惡狠狠瞪他的目光,配上她虛弱偏又張牙舞爪的小臉,帶著莫名的喜感。
他壓抑不住,很給臉地笑出了聲。
林落心裡頭更窩火了,抬腳用力踩下,許賜竟也沒躲,嘴角笑意只僵硬一瞬,臉卻在剎那紅了個色度。
掃見林落志得意滿的神情,他無奈地笑了笑:「這下可以好好打針了吧?」
醫生有些不耐煩了,一把抓過林落攥緊的拳頭:「別動,我在看該打哪塊地。」
林落這次是真的不敢再動了,生怕她被戳出個洞。
等看到醫生狠心絕情地握著針尖,就要朝她筋管戳下時,她出於身體本能地想要抗拒,結果被許賜給死死地摁住。
他低聲:「別動,老實點!」
林落眼睜睜看著針尖離她筋管只有一厘米之距,還越來越近,她出於恐懼,下意識顫抖著。
醫生到此時才發現,原來這個小姑娘是真的怕打針,她原先只以為是林落鬧脾氣,嬌氣。
可林落手背在剛剛那一瞬,是藏都藏不住的抖意。
醫生在一中待了也有十多年,治的大多都是學生和老師,哪怕有個別學生怕痛的,但好歹也是個高中生了,行為上不會太過抗拒,多少也顧及點面子。
所以,她還是第一次碰見這麼怕打針的女孩子,也不由緩了點聲音,聽上去沒那麼冷:「別怕,沒多痛,一針下去就完事了。」
林落緊繃住視網膜的最後一根弦,死死盯著,眼看著針管就要落下,她嘴邊騰地飛出一隻手臂。
她只一掃,便毫不猶豫地抓緊,像攥緊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口咬下。
針管扎進去了。
林落恍若麻木,竟沒感覺到半絲痛意,她不害怕打針本身,卻恐懼它背後代表的意義。
直到醫生將針扎進,又替林落貼上了醫用膠布,她還是沒有鬆開許賜的手,一直咬著。
他就那樣立在原地不動,一手穩住她的肩膀,感受到她無盡顫抖的肩側。
一掌任她咬下,半聲不吱。
最後還是醫生看不下去了,提醒道:「小姑娘,你可以松嘴了,再這樣下去,他手怕都要廢了。」
林落被緩緩拉回神思,鬆開牙關,低眸看去。
許賜手背比一般男孩子要白點,但膚色正好,不顯娘氣。
然而此刻靠近他大拇指的下端那塊,整齊深刻的兩排牙印,是紅色的,滲著血絲。
林落雖不確定自己剛剛的力度,但她清楚,她這次入了魔,是真的咬。
許賜趕在她開口前,自然而然抽回了手,很是大度地笑笑:「不痛,隨便過幾個小時就能好。」
林落仰頭,恰恰看到他抽回手時,微顫的手背,和額頭沁出的幾絲冷汗。
她心底無端升起股煩躁,氣沖沖道:「你究竟是我什麼人啊?能不能別管太多了,就連我爸媽都不強求我打針,你幹嘛管我!」
許賜眸子半沉,眼裡星亮散了個乾淨,他勉強勾唇,答道:「因為,我是你……朋友啊。」
只是那笑意怎麼看都怎麼勉強。
林落氣結,胸口如堵了老大一團氣。
她氣不過許賜就這樣強行插入自己生活,干涉她的決定,但她卻更氣不過許賜完全像失了脾氣地任她欺負,連句抱怨的話都沒有。
但她又拉不下臉去為自己的無理道歉。
她背過身,沒好氣說:「都是你的錯!要不是你那天晚上莫名其妙來找我,說什麼要我保護你,我也不至於大早上地就去跑步練拳!」
想了想,似要推卸責任,她繼續無理取鬧說:「所以說啊,都是你的錯!要不是你,我怎麼會感冒,怎麼會要打這該死的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