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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5:43:43 作者: 步蓮斂
「好的,那我就放心了。」
小女孩隨即爽快地撒開了手。
*
這次兩人十分幸運地同在一個車廂,許賜的座位一旁也湊巧沒人,林落也就在他那坐下了。
許賜見林落自打上車後,就一言不發,流連忘返望向窗外沿途倒退的風景。
她應該是很喜歡這個小鎮吧。
這回兩人座位前的桌子很是乾淨,沒過多久,林落就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許賜清醒地靠著座椅,感受火車一點一滴的緩慢挪動。
倏而,火車漸漸卡進短窄的幽深隧道,響起轟隆隆的輕鳴,周遭陷入黑暗。
他下意識往裡側撇頭。
她仍在穩穩的熟睡中,沒動片刻。
哪怕沒光,暗黑一片,他也能完整無誤想像出她熟睡時平和的眉眼,恬靜的側頰以及乖巧的神情。
他終是無聲一嘆。
林落就像一道光。
一道莽莽撞撞橫衝直撞的光,無知無覺闖入他心頭。
第28章
許賜再次踏及s市寬闊筆挺的地面已是下午三點多, 與林落告別後,他徑直打車回到了自己家。
甫一進門,浸潤清淡花香的空氣便揚開低沉不斂的笑意與銀鈴般的脆耳笑聲。
經久不息, 惹人生厭。
毫不意外, 他的突然闖入引得在場二人的笑音戛然而止, 齊齊掉頭。
許賜拖進行李箱,車輪底與地面白瓷發出清脆摩擦的滾動聲。
坐在沙發上的中年男人冷哼:「你總算知道這是你家了, 還知道回來。」
許賜下晗微抬,冷冷瞥向那一大一小相擁而坐的身影,輕嘖:「你不就是希望我永遠都別回這個地方,自己好獨自一人帶著小三母女苟且偷生嘛。」
「你混帳!有你這麼跟老子講話的嘛!」
許儒騰地站起,罕見地爆粗口。
「怎麼?被我戳中了?」
許儒放下自己懷裡乖巧聽話的小女兒,怒氣騰騰地快步向許賜走近, 舉高手掌欲向他揮去。
在廚房忙碌的肖玉連圍裙都來不及解便急忙忙走出, 上前攔住許儒揚在半空中的手臂。
軟聲勸慰:「你這又是幹什麼哪?小賜他不過是國慶去外面玩一趟放鬆放鬆, 這高三了也難得有個休息的小長假,孩子一回來別又打又罵。」
許儒怕誤傷了肖玉,只得趁勢落下大掌, 指著痞笑無謂的許賜。
「他放鬆心情?我看他是每天都在放鬆,成日裡無所事事,遊手好閒, 到高三了成績還一直停滯不前。
學校老師三天兩頭給我打電話, 每次不是逃課就是在外面打架, 要不是看我的面上, 早就把他開除了,簡直廢物一個!」
「廢物」二字深深刺到了許賜,他諷刺地勾了勾唇,望向那張與他一般無二的臉:「再廢物還不都是你生的。」
「你!」許儒一噎。
他褲邊猛地被人扯住,俯頭看去,不知他的小女兒幾時從沙發偷偷溜下,揚著脖頸軟軟說:「爸爸,哥哥人其實很好的,你別罵哥哥了。」
許儒本欲扯開小女兒軟軟的小手,卻在看見她赤腳在地的腳丫子時驀地神情一轉,蹲下身立馬將她抱起:「怎麼不穿鞋就下地了,醫生不是說了你不能著涼嗎?」
小女孩搖了搖頭,固執說:「你答應我不罵哥哥,我就去穿鞋。」
肖玉也趁機勸許儒:「是啊,願願都明白的道理,阿儒你怎麼就看不透呢,一家人何必鬧脾氣,和和美美才是真。」
許賜諷刺地瞧著眼前故作賢惠的肖玉:「誰跟你是一家人了?」
許儒氣不過,託過肖玉微微顫抖的雙手,本欲責罵卻又化為輕聲責備:「你啊,就是性子太軟,又對他太好,才導致他得意忘形忘乎所以。」
許賜這下倒是真笑出聲了,他倒頭回知曉,他老子顛倒是非黑白的功力竟已頑強至此,了不起了不起。
他也懶得再看眼前一家三口表演伉儷深情與父女情深,不以為意地擺擺手:「你們請便,戲台子已經搭好,想怎麼唱都隨你們,我就不奉陪了。」
話畢,他就兩手抄兜,長身離去。
許儒氣得罵喊:「有本事你再別回這個家!」
許賜一路快步走出許家大門,如許儒願,再沒回頭。
這座他從小視之為避風港的舒心大宅,外表依舊,內里不再。
早不是他容身之所。
*
林落回到家,因提早通知過母親紀薇,便吃上了一頓熱乎乎的可口飯菜。
今天是國慶假的最後一天,按理說,全校師生今晚都要正常恢復晚自習。
而她無論從哪個方面講,今晚的晚自習都是在所難免,逃不了的。
飯後休息一小段時間後,林落洗完澡,便垮過書包便慢悠悠向一中走去。
沿途東看看,西瞅瞅。
在距離一中僅剩一條街的馬路邊,她突然瞧見一道快步疾走的熟悉側影,與白日穿的衣服一般無二。
步伐之狠厲果決,大有手提五米大棒前去狠操社會的即視感。
「許賜!」
她大喊。
走在她前邊的人沒反應。
林落向許賜大步奔去,眼看離得近了,她一邊抬手拍他肩膀,一邊喊他名字。
結果她手才剛搭上許賜側肩,便猛地被他反手一擰,向前抽去。
她沒半點準備,但好在她反應機敏,順他方向就勢往前傾去,藉以分散力道。
但免不了還是被他擰得一痛。
林落向許賜所在傾身的一瞬,風裡飄過她沐浴後的淡淡清香,與那晚他聞見的味道一模一樣。
他撇頭,立即鬆開力度攬住她。
乍映入眼帘的便是她緊擰的一張小臉。
許賜怒從中來:「你是不是蠢哪,不會喊我嗎?」
他方才只以為是有人偷襲才如此做。
林落睇了眼他塞入耳縫的藍牙耳機,老老實實回:「你戴了耳機,所以我喊了好多聲你都聽不見。」
「……」
許賜兇巴巴:「剛才擰的你哪只手?伸出來我瞧瞧。」
「這隻。」
林落遞出完好的左手。
她細白瘦小的手腕上端霎時紅了一大片,透著另類的觸目驚心。
許賜心情原本就差到極點,走在馬路邊還莫名其妙遇上偷襲,勁道自然大。
但他意識到來人後也確實是及時剎住,沒想到還是變成這副模樣。
他握住她伸出的手爪子,上下左右仔細檢查了番,有些煩躁說:「女孩子就是嬌氣,一碰就紅。」
林落不甘示弱,反駁道:「明明是你力氣太大。」
許賜另一隻手給她來回搓了搓,沒好氣問:「痛嗎?」
林落搖搖頭:「不痛。」
還多虧許賜及時剎手,她才只是那一陣的麻痛。
聞言,許賜替她揉手腕的動作又輕了輕,目光專注,手下放得極緩極柔。
許賜估摸著差不多了,便就勢鬆開她手,語氣仍不大好:「過幾個小時它自然就會散去,你自己回去吧,別跟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