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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5:43:43 作者: 步蓮斂
    「好好,我馬上就行動。」

    許賜翻來覆去一夜未眠,直到凌晨五六點才堪堪眯眼。

    結果才不過三四個小時,枕頭底就猛地直震,響起與被單摩擦的「嗡嗡」音。

    他睡眠一向淺,容易醒。

    本不欲理會,但轉頭一想,那幫糙老爺們平時哪會給他發什麼斯文簡訊,管你睡沒睡,直接幾個大喇喇電話過來。

    打到你接為止。

    所以不可能是他們發的。

    正是深受其害,他才有在睡覺前統統調成靜音的習慣,如此便可風雨不動睡如山了。

    然而,他昨晚就發出過一條文雅且衝動的簡訊。

    還特地開了振動,就是怕自己收不到她的信息回復。

    發信人幾乎可以呼之欲出了。

    真特麼煩。

    他昨晚把話都說那麼直白了,她難道還聽不懂嗎?

    真是……

    他還是瞄一眼好了。

    *

    飯桌。

    林淌擱下手中叉子,扯過紙巾擦擦嘴角,說道:「落落,我今天有個重要會議,馬上就要去公司了,恐怕我今天就不能留在家裡陪你了。」

    林落慢條斯理地抿了口牛奶,表示大大的理解:「爸爸,你就放心走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多走一個,守她的人就少一個,自在。

    「那你今天可千萬記得別亂動,免得再扯到傷口。」

    「我肯定不亂動,就老老實實坐一天。」

    林淌對她埋首於麵包而渾然忘我的境界很是不信,也不知她究竟聽沒聽進。

    再次囑咐:「我走之後,你一定要聽你媽媽的話,凡事按她的話來。」

    「好好好,我知道了,爸爸你就快點走吧,免得遲到挨員工罵。」

    林淌被氣笑,沒好氣說:「那我走了,你最近幾天哪都別想去,就老老實實給我待家裡吧。」

    林落不滿地哼了兩哼,自知理虧,便沒反駁。

    三人用完早餐便各做各的事了,趁紀薇去練瑜伽的功夫,林落一人反倒落得個清淨。

    她拿起被擱在沙發角落的手機,仍舊一條回信都沒有。

    撈過肘邊軟綿綿的方形抱枕,抱在身前,完好的左手攥著手機,她陷入了無限的沉思。

    *

    昨天發生的兩起鬥毆事件,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尤其是許賜夜裡又掉頭跑回二中逮人一事,明目張胆的囂張行為,可謂是驚起了一陣風雲。

    二中學生紛紛秉持著觀望和拍手稱快的態度,多數人對賀飛被欺負一事回以緘默,絕口不言。

    但紙終究包不住火,仍有極個別依附賀飛為生的寄生蟲,向自家學校領導理不直氣不壯地打小報告,連連哭訴。

    一中校方態度十分明確,像這種敗壞風氣的事件絕不能忍。

    但無奈於雙方都有學生受傷,且源頭還是源自它校學生故意找麻煩在先。

    兩校內地里本就想看兩不爽,你看不上我的鼎鼎有名廣納名生,我也瞧不上你散漫的風氣。

    為了維護兩校面上和氣,此事便算就此作罷。

    清晨早自習,班主任趙粒就已經找許賜幾人談過話了。

    她了解一些內情,又熟知許賜性情,見他滿臉昏昏欲睡,渾然心不在焉的模樣,也就直接放過他了。

    只留下唐時幾人絮絮叨叨,叮囑他們要好好用功學習。

    而許賜自放回來後,便就此一睡不起。

    趙天辰昨晚晚自習逃得早,故而也是事後被喊去吃夜宵,才知道許賜帶著人去了二中一事。

    「賜哥,你怎麼昨晚一個人提前走了?」

    趙天辰腦袋仍舊帶著大醉過後的余痛,正使勁揉著太陽穴。

    許賜趴在桌上補覺,沒搭理。

    趙天辰再次往自己的左側偷偷瞄了兩眼,賊兮兮說:「賜哥,你就別裝睡啦,別以為我沒看見你眼睛都是睜開的。」

    一上午都過去了大半,許賜幾乎就維持著這樣趴在桌上的姿勢,一動不動,像座活雕塑。

    直到趙天辰無意間撿筆起身時----

    才發現許賜雙眼睜開,光亮光亮的。

    許賜闔下眼睫,低斥:「別吵老子睡覺。」

    「唉唉,怎麼跟吃了炸藥一樣,我今天可沒惹你啊。」

    許賜頭部徑直轉了個方向,沒再回。

    趙天辰碰了一鼻子的灰,他收回視線暗嗤了一聲,隨即低頭繼續笑眯眯地回復小可愛的企鵝消息。

    許賜這才幽幽張開眼眸,眸底沉沉。

    按理說,他本該困得擱哪都能睡著,但事實是,但凡他一閉眼,昨晚她險些因他栽倒在地的模樣便屢屢現於他腦海,似在無聲譴責。

    窗沿清風閒適,淡香絲絲入扣,沁人鼻端,讓他辨不清究竟是她殘留的體香還是窗外高掛的桂花香。

    兩者合二為一,糾纏著他,揮之不去。

    下課鈴一響,唐時就飛快溜到了教室最後面,很是驚訝指向里座:「賜哥呢,不會是還沒醒吧?」

    趙天辰不急不慢撇了里端兩眼,意味深長說:「賜哥啊,怕是醒不來了喲。」

    唐時表示大大的不解:「這都睡了一上午了!再過一節課我們都可以去吃飯了!」

    許賜並非沒有像這樣睡過,但關鍵是唐時今早都來瞄了好幾趟了。

    唐時、趙天辰二人更是接連不斷地在許賜外座暢所欲言,從決定今天的娛樂場所都預定到了下周末,但他偏一次都未醒過。

    兩耳不聞窗內事,一心只睡深沉覺。

    今天的許賜,睡得過分地沉。

    趙天辰安慰唐時:「有句俗話怎麼說來著…… 」他猛地一拍腦門:「你永遠都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對,就是這句!」

    許賜匍匐的脊背驀地一僵。

    唐時尋思數秒,愣愣地跟著點頭:「嗯,說得有道理。」他忽而想起什麼,又補充,「但是我一般睡死了,也沒人喊得醒啊。」

    趙天辰:「……」

    果然,不能跟實誠人解釋太多。

    浪費口水。

    話音剛落,許賜就面色黑沉、毫無徵兆地猛然抬頭:「老子都踏馬忍你們一上午了,能不能閉上嘴巴!」

    唐時被驟然坐起的許賜給嚇到了,好半晌才識趣地做了個縫嘴巴的手勢。

    跟趙天辰吶吶低語:「……原來賜、賜哥真的是醒的啊,果然是……不用喊哪。」

    *

    接連過去兩三天了,林落的傷勢因被家裡父母照料得當,也在以穩健的速度一步步恢復。

    一切都回歸正常,除了她被迫窩在家裡,直直待得要發霉頭頂長草,以及仍舊不見一條簡訊回復的愛瘋機以外。

    過了最初的階段,林落心底怒氣也漸漸平息,頭腦慢慢靜下。

    她估摸著許賜那晚大概是發酒瘋了,才莫名其妙跑來跟她講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想了想他那很莫名的「病症」,至今都還未好。

    她定定地點點頭,最終狠下決心,開始持之以恆進行她的簡訊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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