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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5:43:43 作者: 步蓮斂
兩人一驚,齊齊噤聲。
一直沒開口的那名女生忽而訕笑了笑:「那你們繼續吧,他平時沒少欺負我們學校的人,就不打擾你們了,我們先走一步。」
話畢,她就趕忙扯過自己鬼迷心竅的閨密小碎步跑走。
「欸,你幹嘛拉我走啊,我還沒問他要聯繫方式呢……」
理智的那名女生貓出爪子擰了下同伴的腰側:「你是不是真的健忘啊,你難道沒聽過除了三中那人,還有一人也有膽量敢教訓賀飛?」
「那有怎樣,他肯替我們教訓賀飛,那他就是好人,況且,他還長得那麼帥,把我們學校的校草都要比下去了……」
「你是不是蠢啊,剛剛那人就是一中許賜,輕狂桀驁行得狠,出了名的無情不近女色,你要真的喜歡上他,夠你傷心的。」
「啊?你說他就是……」
「噓,你聲音小點,我跟你說啊,聽說他們學校……」
清風微動,隨兩人漸走漸遠,音量低到幾不可聞。
夜裡漸漸飄來清涼,驅散了大半縈繞許賜周身的煙霧。
他低頭一看,碎石路面已經堆了一座長短不一的菸頭,裡面傳出的哀嚎聲也越發微弱。
將指間還剩下大半的一搓煙芯捻滅,他喊道:「唐時,帶人出來吧,給他們留條命。」
一幫人窸窸窣窣自小道走出。
出了口惡氣,唐時面上顯然是志得意滿:「賜哥,依我看,他們那幫人平日裡無惡不作,早就該教訓了。」
許賜興致乏乏,只不咸不淡地輕「嗯」。
唐時眼淚汪汪地緊鎖許賜:「話說,賜哥,你實在是對我太好了,知道他們今天以多欺少害我被打,你晚上就特意跑來替我找場子,我真是太感動了。」
許賜一僵。
好一會兒才慢慢扭脖子,撇頭看向這實誠的傻孩子。
真正的目的,他自個都還在琢磨呢。
唐時倒好,一骨碌全往自個身上攬了。
唐時揉了揉眼裡飄進的灰塵:「賜哥,下回這種事還是叫上兄弟們一起吧,你別一個人來找他們,太危險了。」
唐時起初並不知曉許賜是來二中,他也是晚自習開小差,恰巧看到許賜急促從教室後門離去的背影,才喊人跑出緊緊跟上的。
其餘眾人紛紛附和。
「對啊,賜哥,以後有什麼事,都喊上兄弟們一起吧。」
「賜哥,大家都知道你厲害,但是人多力量大嘛。」
「對啊,就像這次他們人多勢眾欺負唐時,要找回場面大家就該一起來!」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言語不一,含義卻一致。
一幫小弟跟許賜也是高一才認識,個個都年輕氣盛,滿身的刺窩窩,見誰扎誰,幻想著能上演一出上世紀**十年代的英雄夢。
偏許賜一來,比他們還行得狠霸得蠻,三兩下便把他們製得服服帖帖。
跟久了他的兄弟都知道,許賜看著面冷輕狂,桀驁不馴。
但實則是刀子嘴豆腐心,為人仗義,回回他們有困難時最先站出的總是許賜。
故而他們才對許賜的吩咐說一不二,言聽計從,皆是基於真心尊崇。
聽聞幾人雜七雜八的話語,許賜腳步一滯,一一掃過麵皮浸著傻氣的幾人。
他微抿的唇線忽地一松,眼裡攏上一抹笑意,嗤笑:「少他媽跟老子矯情,下次拖上你們幾個墊背就是。」
唐時本想咧嘴笑,結果弧度大了又突然扯到傷口,「嘶」地一痛,他才只得慢慢說:「好好,就怕賜哥偷偷摸摸一個人,不喊我們。」
「對,墊背也記得拉上我們。」
「賜哥今天可是自己說的,下回可千萬別忘了。」
「賜哥這話,我都用小本本記錄了,沒在怕!」
許賜頗為嫌棄地睇了眾人幾眼。
嘖,這群人的腦子,果然是蠢得沒救了。
許賜雙手復而插回兜里,懶洋洋說道:「一個個干愣著幹嘛,吃夜宵去啊,我請客。」
「爽欸,吃夜宵去。」
「要我說,今天一定得喝上幾箱啊。」
「等下來幾個人幫我一起把賜哥灌倒啊,我一個人可是解決不掉,他那酒量,嘖。」
「哈哈哈,真有你的,敢當賜哥面挖他牆腳……那就算我一個!」
「也算我一個!」
…………
一群少年的高聲笑語,帶著初生牛犢不怕虎的一腔孤勇,飄飄揚揚,被風絮傳出老遠。
*
許賜從回憶里抽過神時,才發現林落已近到他身前,只一步之遙。
想必是跑得急了,她氣息稍稍不穩:「這麼晚了,你怎麼來找我了?」
話音剛落,她就捂著鼻子後退了小半步,篤定說:「你喝酒了。」
「還抽菸了。」
兩人一明一暗,林落的背後是昏黃幽弱的燈光,許賜的身後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借著薄弱的光亮,許賜瞧見她集成一小簇一小簇的青絲,看著比以往要長點,發尖垂著水滴,風一吹,便揚開清淡怡人的洗髮水味。
興許是剛洗完澡,她穿的不再是那套規規矩矩的無趣校服,換上了一件過膝卡通的嫩黃睡裙。
明晃晃的嫩色極襯她膚色,尤顯得她兩彎鎖骨細瘦突出,白皙凜冽。
腳底踏著雙平底人字拖,頭頂才堪堪到他肩膀。
盈盈炯亮的圓圓杏眼,很是納悶地直瞅向他。
許賜忽而唇沿一挑,嗤嗤笑了。
帶著涼意的低笑響在夜裡,伴著樹葉沙沙響。
林落能感受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卻久久得不到他的回答。
偏他站的地方暗,根本看不清他神情。
林落仍舊捂著鼻子,話音顯得瓮里瓮氣:「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許賜垂眸,她一雙清澈見底的瞳眸,皎潔明亮,勝過頭頂明月。
他無聲地扯了扯唇角,同樣就是這雙乾淨無暇的眼睛讓他今夜失了理智。
大晚上的莫名其妙跑到她家,手心攥著一條熱乎乎的簡訊。
微風輕揚,飄過他身上的菸酒味,悄無聲息鑽入林落的鼻翼,比起煙味,更濃的是酒味。
倒也不算難聞,只是她對這些氣味素來敏感。
在林落的印象中,林父曾經也常抽菸,不過那是早年忙於應酬才養成的習慣,後來在林母的日日監督,也慢慢戒了。
可以說,她家是很綠色乾淨無公害了。
當然,要把她排除在外。
秉持著幾日來的革命友誼,林落善意提醒:「你還是少抽些煙吧,對身體不好。」
許賜一怔。
她清淡的遠山眉微微蹙起,黑白分明的眸仁里盛著毫不掩飾的關心。
他眸色隨之漸沉漸暗,隱而不發。
林落只覺落在她周身的那道目光極具侵略,還隱隱有加深之勢,盯得她陡生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