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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5:43:43 作者: 步蓮斂
    許賜幽幽一嘆,終是認命地抱緊了她,還好心地把她往背上推了推。

    是夜,月色如華,繁星閃爍。

    沿街大小商鋪紛紛拉下了卷閘門,發出粗粗的厚重噪音,熾熱的白熾燈光逐一熄滅。

    只剩下柏油路旁間隔規律的昏黃路燈,孜孜不倦地照亮過路行人,在灰暗平緩的地面上拉出長長一道二人相疊的背影,意外地和諧相襯。

    夜幕漸沉,街邊祥和,許賜也不由配合地放緩了步伐,一步一個腳印。

    *

    林落一開始只是睏乏地打個盹,誰知後來竟是越睡越舒服,像溫軟舒適的嬰兒床,在半空中輕輕悠悠地搖晃。

    感到有些冷了,她下意識地尋著那道軟軟的熱源湊過去,暖呼呼的。

    直到她墊著的東西越來越僵硬,她才慢慢睜開了眼。

    許賜眼睜睜看著她的小爪子從他脖頸,到一步步侵入他的領口,將她爪子撇開,她又立馬變本加厲地找了過去,嘴裡還一個勁兒地喊冷。

    箇中滋味,實在……難對外人言。

    林落入目處一片昏暗幽黃,她迷濛地揉了揉眼睛,愣過神:「我們到家了嗎?」

    「你到家了。」

    聲線沉入夜色,浸著若有若無的涼氣。

    林落從許賜背上跳下,難得誠誠懇懇地道謝:「許賜,今天真的是非常謝謝你了。」

    許賜揉胳膊的動作一頓,微繃的唇線慢慢舒展開:「還算你說了回人話。」

    見不遠處的別墅燈火通明,許賜提醒:「趕緊回去吧,很晚了。」

    「好的,明天見。」

    待跳開幾步遠,林落猛地一拍腦袋,又急匆匆一蹦一跳地返回,毫無預兆地急扯過許賜手腕。

    少女軟乎乎的手心觸碰到他皮膚的那一刻,似有一股麻麻電流襲遍他各處感官。

    她直直望向他的璀璨瞳眸在夜空里格外清亮,透澈。

    許賜強壓住體內自下而上升起的那點齷齪衝動,揣在兜里的掌心攥緊了點:「又怎麼了?」

    林落彎彎的月牙眼盛著漫天繁星,扯著許賜的手始終沒鬆開:「你今天幫了我這麼多,我也無以為報,不如……」

    許賜先是一驚,再是一喜,唇角止不住地飄飄上揚。

    不不不,這絕對不行!

    他是接受過十多年義務教育的人,拐騙無知少女是萬萬不厚道的。

    因此他腦里正飛快構思著該如何拒絕她「以身相許」的想法。

    畢竟人還是個女孩子,他得委婉點拒絕,不能就這樣摧殘了祖國未來之花。

    林落兩眼直愣愣地瞥進許賜眸底,興奮地甩了甩他手腕:「許賜……」

    第9章

    隔日。

    當清晨的第一抹驕陽劃破長空,伴隨著學生們的歡聲笑語,一輛黑色賓利慢慢駛入一中校門,穩穩噹噹在停車場圈定車位停下。

    一中大多數同學,要麼是學習努力拔尖尖的三好學生,要麼是家裡有錢有勢的富幾代,小眼神乍地掃到那尾後車牌數,一半半都賊精賊精的。

    倒不是說一中沒老師開不起高檔小車,而是哪怕有那個資產,也都藏著掖著生怕引起其他人的猜疑。

    故而,這一出招搖過校的小車深深引發了同學們的強勢圍觀。

    坐在駕駛座的司機職業西裝,俯身恭恭敬敬地打開後車門:「林總。」

    從車上邁下一隻嶄新錚亮的皮鞋,自然垂落的西裝褲質感極佳,無一絲褶皺。

    年齡約莫四十上下,雖只能瞧見半邊側臉,但久居上位的氣勢令人忽視不得。

    「落落,走慢一點,爸爸扶你下車。」

    車裡緊接著傳出一道抱怨的清脆女聲,聽著也是高中大小的年紀。

    「爸,我都說過不用送了,你非要來。」

    來就算了,還故意把架勢擺得這麼大,挑明了就是替她赤果果地炫富來了!

    車裡緩緩走出一個齊耳短髮女生,肌膚映漾在陽光底下瑩潤白皙,個子纖瘦,高挑。

    二人正是林落與父親林淌。

    自昨晚林落瘸著腿回家後,林淌紀薇兩人險些沒擔心死。

    她只藉口是上廁所不小心拌到,但夫婦二人活了這大半輩子,什麼大風大浪沒經歷,眨眼便猜出故事原尾。

    林淌二話不說清早就強行送她來學校了,連素日面上常帶的笑意都刻意收斂。

    這扎眼的二人組合在校園行走,自然是引起了更多同學的圍觀。

    被親眼所見的事實震撼,一時間,眾人反把昨晚發生的小插曲給忘了個一乾二淨,使勁回想自己是否有暗地戳過她脊梁骨。

    林淌扶著林落一步一步邁樓梯,忽地開口:「落落,你不是說昨晚是個男生送你回來的嗎?」

    林家在男女方面比尋常家庭要開明,他們知曉林落性子野,素來跟男生關係更好,所以根本就不會往其他方面想。

    林落點點頭:「對啊,怎麼了嗎?」

    「那個男生叫什麼?爸爸替你去好好謝謝他。」

    她笑容霎時一僵:「爸爸,算了吧,我已經好好謝過他了。」

    只是那人沒領情。

    林淌囑咐:「那也行,改明兒找個機會請別人吃頓飯,怎麼說他幫了你這麼多,好好感謝別人是應該的。」

    她皮笑肉不笑說:「爸爸,我懂的,我一定好好感謝他!」

    眼看著就快到三樓了。

    林淌笑道:「正好,我這次到你學校來了,就順便去看看你許伯伯的兒子,這都好幾年沒見了。」

    林落半晌無言,她幽怨地瞅著恨不得飛奔去見別人家兒子的老父親。

    低聲嘟噥:「有什麼好看的,還不就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脾氣還臭得要命。」

    頂多比一般人再好看那麼丟丟,就一點丟丟。

    「你說什麼?」

    林淌沒聽清。

    林落晃了晃老父的手肘:「爸爸,你快回公司吧,別浪費時間了。」

    林淌頗為感慨說:「不行,你許伯伯那兒子,我當年可是記得清清楚楚,人長得精神有聰明勁兒,一看就是個不錯的小孩。」

    林落撇撇嘴:「小時了了,大未必佳。」

    林淌照著她的頭就是一個爆栗:「就你擠兌他,也不知道你們是什麼仇什麼怨。」

    林落吃痛地抱住頭頂。

    不誇他還好,一夸,她這心裡是更加憋屈了。

    昨晚走時,她好心好意跟他說兩人就此過往恩怨一筆勾銷,不如當個好兄弟。

    誰知他臉驀地拉得老長,臭哄哄的。

    蠻橫甩開她的手,隻字不發,大步流星就穿進了茫茫夜色。

    任她喊破嗓子都沒回過一次頭。

    真真是男人心,海底針!

    翻起臉來比翻書還快!

    「落落,爸爸跟你說的這些話,你到底聽進去沒有?」

    林落蒙逼:「啊?你說什麼了?」

    「算了,沒什麼,你趕緊回教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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