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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5:43:43 作者: 步蓮斂
轉頭望去,一個頂著頭扎眼黃髮,身板精瘦的男生四仰八躺倒在地板,鼓著豆大的眼睛瞪她,滿滿的難以置信。
仿佛她拯救了銀河系。
林落旋即看回桌面,來來回回觀摩了三遍,並沒發現有任何古怪。
又將桌子掀開看,裡面正好端端杵著一封信件,一盒德芙巧克力,以及一盒糖果。
林落饒有興致地瞟了眼,只見那封系了蝴蝶結的粉色信封,還費盡心思特意用墨筆描粗了那收信人的名字。
她這才明白,原來這塊好學生視之為旮旯窩的偏僻地的確是有主的,只是----
缺少了一應的學習工具而已。
林落再瞅瞅眾人的神情,明明白白瞧出了一種名為擔憂的東西。
她不以為意地搖搖頭,從自己空蕩蕩的書包掏出個半舊不新的草稿本,雙手彎曲交疊,隨著漾漾清風不過一瞬就眯了過去。
早先摔倒在地的男生眼睜睜瞧著林落自趴下後,就再沒了動作。
他猛地一拍腦袋。
哎喲,這可麻煩了。
於是他急急忙忙縮進桌子底,快速撥出一個號碼。
日不落ktv。
暗黃喑淡的光暈瀰漫包廂。
玻璃茶几上擱的菸灰缸堆起一座矮小山,頂端的菸頭還隱約蹭著星點。
懶懶斜倚在沙發的男生眉峰凜然,薄削好看的兩片唇瓣抿成細線。
勻稱修長的手指抓著疊厚厚的撲克。
趙天辰笑得不懷好意:「這通宵玩了一夜,賜哥你居然連連輸,嘖,這手氣。」
江岸笑眯眯:「賜哥,我認為你今天很適合去買彩票。」
許賜眉目沉了半分,並未搭理那矯揉造作的兩人。
趙天辰:「萬一是要轉運了呢。」
江岸笑:「說不定是桃花運。」
趙天辰換了個姿勢:「有道理,這畢竟是塊唐僧肉呢。」
江岸順口:「是個女的都想嘗一口。」
兩人一唱一和,你來我往。
再伴隨著陣陣抽搐的「死了都要愛」,簡直戳人耳窩子。
許賜斜睨那兩人一眼,手一撇,將牌往桌上隨意一扔:「不玩了,沒勁。」
一沓厚厚的牌滾落到菸灰缸附近,撲出些菸灰。
見狀,站著鬼哭狼嚎的唐時也不瞎亂嚎了,啞著嗓子戳了戳自己:「啊?讓我再來一首?」
趙天辰:……
江岸:……
許賜額角突起褶子:「出門左拐不送,千萬別說我認識你。」
丟人!
唐時摸摸自個刺啦啦的後腦勺,絞盡腦汁想,半天也沒搞明白緣由。
過了一會兒,擱在桌邊的黑色手機「嗡嗡嗡」,震個不停,大有不接就不罷休之勢。
趙天辰提醒:「賜哥,你手機響很久了。」
許賜為防止手機被打爆,是直到清晨才的開機,本不欲接,他餘光瞟了眼來電備註這才劃下接聽,點開免提。
剛接通,電話那邊就慌慌張張:「賜、賜哥,不好了,你座位被人占了。」
許賜眼眸一眯,將裊裊燃起的菸頭就著菸灰缸捻了,不咸不淡涼涼道:「知道了。」
「那個人是…」
沒待電話那頭說完,許賜就摁斷了電話。
聞言,唐時歌也不嚎了,麥克風往沙發一丟:「臥槽,賜哥,誰特麼不要命了敢搶你的座位,你們在這等著就行,我去幫你教訓那小子。」
許賜落下大喇喇擱在玻璃茶几的筆直長腿,狹長的眼尾略微一挑,眉峰卷了點戾氣:「不用,一起去看看。」
趙天辰照著熄滅的手機屏幕,撫正微亂的髮型:「走咯,看好戲去。」
江岸慢悠悠地跟在後面,不急不慢道:「萬一是個女孩子呢?」
*
許賜難得異常耐心地聽人講述這麼長的一個來龍去脈,他涼涼地嗤笑一聲,從那睡在原屬於他座位的人臉上挪開視線。
他指指那塊地盤:「去,把她給我叫醒。」
幾個氣勢洶洶湊上前的大老爺們,你瞧瞧我,我瞪瞪你,半晌無措。
唐時終是被無情地推了出去,他搔搔頭,認命地去敲那桌子:「欸,你醒醒,坐錯位置了。」
少女眉眼柔和,唇角淺淺。
睡得正香呢。
唐時屈下身,音量大了點:「欸,快點醒來,別睡啦。」
少女配合地轉了個頭,堅定不移地完成她的睡覺大業。
唐時眼急了,彎腿踢了踢她桌腳,一腳,兩腳,三腳…
少女微抬頭,憑藉潛意識抽過墊在手下的草稿本扔了出去,嘴裡嘟囔:「別吵,老師來了也別喊我。」
清脆明晰的女聲,聽得眾人虎軀一震。
老師來了……也別喊??
這畫風……不太對啊!
唐時下意識接住本子。
攤開一看,差點要甩掉這燙手的東西。
他使勁搓搓眼睛,確信自己是實打實地小學畢業,在認字一行確實是零障礙。
這才哆嗦著手,將本子遞過去:「賜、賜哥。」
許賜嫌棄地睇了唐時一眼,沒出息。
他接過一看,紙面上歪歪扭扭寫著四個大字:
許賜是豬。
第2章
本是善心大發決定不跟個丫頭片子計較搶座之仇的許賜,抖擻的雙腿霎時僵了一秒。
頃刻間,將本子就著那頁撕得粉碎。
教室溫度一再跌破零下,颳得眾人冷颼颼的。
鱗鱗灑落的碎片伴著微風落到地板,隱約可見「許賜」二字的破碎光影,以及----
一頭萌噠噠的粉色小豬。
餘光瞄見的小弟們忙不迭正了正眼神,挺直站姿,腦里卻在天馬行空神腦補。
感覺到桌面越來越咯手,睡得實在不舒服,林落這才緩緩睜開雙眸,意識恢復清明。
唐時見林落已經從桌上利索爬起,忙不迭錯開身。
林落揉了揉眼睛,放眼望去。
離她僅有短短几步之遙的不遠處堵著群烏壓壓的人。
為首那人同樣是坐在小板凳,卻比她高了個頭,背板略顯緊繃,筆直修長的雙腿隨意一屈一搭,好不愜意。
臉嘛,端的是副好皮囊。
若是能遮掉他那想殺人的目光,那就更好看了。
林落如是想。
她目光驀地掃到地板那九曲十八彎的碎字,儼然是她的親筆字跡。
「你們幹嘛撕了我的本子?」
許賜似笑非笑地斜了她一眼,聲線低醇暗啞:「你說呢?」
帶點咬牙切齒的意味,像是在隱忍----
林落唇角一彎,笑得無辜:「我不就是在上面寫了『許賜是豬』四個字嘛。」
「怎麼?你就是許賜還是你是豬啊?」
許賜唰地起身走近,在離她半步之遙停下,自她頭頂覆下一層暗暗的陰影。
兩人四目相對。
許賜目光凜冽,噴著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