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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5:43:16 作者: 李李翔
    謝得得知她在找工作,提議道:「你何不回上臨?現在上臨發展得很快,大型公司規模不必北京,上海差,人才競爭又沒有那麼激烈,憑你的資質,上升空間無可限量。」

    唐譯沉吟不語,她擔心上臨在陳上的勢力範圍內,他要誠心跟她為難,恐怕會受他掣肘。與此同時,上臨的一家同行通知她來面試,應允她經理的位置,薪水也比過去提高了10%。她很心動,心想陳上未必會這麼無聊,有空給她小鞋穿,自己不要自作多情、杞人憂天了。她接受了新的聘書,過完年便走馬上任。

    她代表新公司去競標,會場上碰見了陳上一行人。他被眾人包圍著,很注意地聆聽,說話的聲音緩慢、有力。她很尷尬,上次她還信誓旦旦地說以後不會再見面了,沒想到這麼快就自打嘴巴。

    她悄悄地從他們身邊經過,不想引人注意,哪知事與願違。塗經理熱情地跟她打招呼,「唐經理,你也來了?」她「嗯嗯嗯」地點頭,一一跟人打招呼,最後硬著頭皮喊了一聲「陳總」。

    「嗯。」陳上點頭,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一本正經地跟她寒暄:「唐經理,最近過得怎麼樣?」

    唐譯咬牙切齒地回答:「托您的福,好極了!」簡直就是好得不得了,這個年過得焦頭爛額,害得她連家都沒有回。

    「那就好,回頭一定請你好好吃頓飯。」某人眼睛裡閃著促狹的光。

    唐譯氣得要命,不甘示弱地說:「不敢當,我等小人物,不敢勞陳總您的大駕。」見他旁邊的人臉色有異地看著她,忙客套了一句:「以後還請陳總手下留情,多多關照。」

    「多多關照,那是自然;手下留情,更沒問題!」他看她的眼神很是曖昧,仿若她一絲不掛,用她只能聽懂的話說的冠冕堂皇。

    唐譯十分惱怒,更多的是羞憤,當著眾人的面不好發作,重重哼了一聲,道了一聲「失陪」,快步走開。

    出來的時候,天空下起了冰冷的細雨,下班時間,計程車全部滿載。她等著不耐煩,又沒帶傘,寒風中凍得瑟瑟發抖。她忘記了上臨可不是北京,一年到頭,空氣濕潤得幾乎可以擠出水來。

    一輛路虎在她面前降下車窗,陳上的頭從裡面探出來,「這個時間,你很難打到車的。」她裝作沒聽到。他這是幸災樂禍?她不需要他「好心」提醒。

    陳上見她不理他,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還是拉下面子問她:「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我寧可走路回去,也不坐你的車!」她轉身就走。

    「喂!」他在後面按了一聲喇叭,試圖挽留她。

    她頭也不回,「留著送你女朋友吧!」她決定坐地鐵回去。

    陳上右手撐在額頭上,許久沒有動作。後面的汽車鳴喇叭催他,他懶洋洋地發動車子,對著鏡子挑了挑眉,嘴角上揚,露出的笑容隱含一絲得意。

    不需要像以前那樣兩地跑,工作上輕鬆不少,至少周末她也有時間逛街購物了。夏文倩追隨范從思回了北京,以前的同學早就各奔東西,不工作的日子她居然覺得無所適從。她決定好好犒賞自己,至少在裝扮上不能落於人後。

    上臨說大部大,說小不小,在「新世界」試衣服的時候居然碰到了郝蕾。她在試婚紗,挽著另一個男人的手,手指上豌豆大的鑽戒水晶燈下閃閃發亮。郝蕾見到她,心無芥蒂地把她介紹給自己的未婚夫,大有炫耀的意思。陳上算什麼,她早拋到腦後去了!

    她有些蒙了,居然替陳上打抱不平起來,「你們分手了?」話一出口,她差點咬斷自己的舌頭。

    「不然怎麼辦?他又不肯跟我結婚。我年紀大了,等不起。」她一臉的理所當然,沒有絲毫愧疚。

    唐譯突然有些可憐陳上,接二連三被女人甩,大概也是因為他的人品有問題吧?她覺得快心,真實報應啊!

    郝蕾滿不在乎地說:「情人最後難免淪為朋友,我想通了,跳出你們之間的樊籠,結婚去也,從此眼不見心不煩。」她敢爭取,就敢放棄,世上的人和事哪有什麼會永垂不朽?世上最可怕的莫過於偏執,她很慶幸自己抽身退步早。

    唐譯無話可說,她一向聰明,知道怎麼取捨,旱路不通就改走水路,不像她,讀了這麼多年的書,只學會一棵樹上吊死。

    郝蕾志得意滿地跟她揮手道別,壞心地想:你們且折騰著吧,能不能修成正果還是未知數呢。反正她早就放下陳上,立地成佛了。

    最近唐譯的工作頗為不順。新招聘的一個主管本事不大,脾氣卻不小,給她惹下了不小的麻煩,把一個重要客戶得罪了。她沒力氣罵人,趕著打電話道歉,對方不肯接受,她正絞盡腦汁想方設法補救。今天早上,老闆下了下一季度的指標,給她部門定的銷售額比同期增長了10%。這一番上下夾攻,讓疲於應付的她更覺心力交瘁。

    所以當唐賜打電話跟她說他到了上臨時,她早把這事忘得一乾二淨。她過年沒有回家,唐賜學校因為修廁所而放假,想要去上臨玩,唐媽媽便讓他來看她,順便帶一些吃的給她。

    「你在我公司樓下?怎麼來的?」她很是吃驚。

    「飛奇哥哥送我來的。」

    「我現在在外面。你們在附近找個地方坐,我這就趕來。」她親自上門跟客戶道歉,卻被告知對方出差了,害她撲了一個空。乘電梯下來,對面是氣派的陳氏大樓。她橫穿馬路站在那裡等計程車,好半天也沒見一輛,煩躁地想不要碰見熟人才好。正是中午吃飯時間,陳氏的員工三三兩兩走出來,很不巧地碰到了邱助理,手裡提著好幾份外賣。

    幾年不見,邱助理還是老樣子,清瘦,禿頂,帶著一副厚厚的眼鏡,一點都沒有變,對她很和氣,跟她聊了好一會兒的天,以長輩的語氣問她工作怎麼樣。她戀戀不捨地望著一輛計程車在自己跟前疾馳而過,跟他說自己找「嘉和」的朱總有事,不過他不在。

    「不在?中午他還約了陳總一塊吃飯呢。」邱助理隨口說道。

    「啊?」唐譯這才明白過來自己被耍了。被耍不要緊,重點是對方這樣的態度是不是意味著想和他們公司結束業務往來?不然不至於做得這麼絕情。想到這裡,她頓時憂心如焚。她經理的位置還沒坐熱呢,決不允許丟掉這麼大一個客戶。

    邱助理接了一個電話,說了句「馬上到」便掛了,晃了晃手裡的外賣,「陳總臨時召開會議,放了朱總的鴿子,讓我帶飯給他。我走了。」

    原來大老闆也吃廉價的快餐,唐譯有些意外。跟邱助理道別後,她氣喘吁吁趕到公司附近的「肯德基」,埋怨沈飛奇不該帶唐賜吃這種沒營養的快餐。快到十二歲的唐賜已經長得和姐姐一般高了,額頭寬廣,眉清目秀,就是有些瘦弱,穿著藍白校服和球鞋,聰明,懂事,也挑食,調皮。

    沈飛奇聽而不聞,拿著宣傳單問唐賜:「最近新出了一個品種,咱們要不要嘗嘗?」

    唐譯磨牙,警告他說:「沈飛奇!」手機響,她看也沒看接起來,放在耳邊還在說:「要吃你自己吃,不准帶壞小孩!」

    對方沉默了一會兒問:「你在哪兒?」

    她看了眼屏幕才發覺是陳上,沒好氣說:「肯德基。」

    「你還沒吃飯?」

    她哼了一聲算是回答。

    「你剛才跟誰說話?」

    「跟你有什麼關係?」她的態度很不客氣。

    陳上聽見那邊有人一疊聲叫她「姐姐,姐姐」,便問:「是你弟弟?」

    她沒有否認,見唐賜搖著她的胳膊可憐兮兮地看著她,嘆了口氣,「好吧,不許多吃。」唐賜歡呼了一聲,端了一餐盤的食物回來,沈飛奇還在點東西,她拿下手機,隔空喊道:「唉,沈飛奇,夠了,你不要太過分哦。」

    沈飛奇笑嘻嘻地走過來,「你不是也沒吃飯嘛,這種東西,偶爾吃一兩次還是可以的。」

    她對著手機說了句「我還有事」,便把電話掛了。三人從「肯德基」出來,沈飛奇來上臨有事要辦,先走一步,唐譯把弟弟帶回自己住處,拿出備用鑰匙給他,叮囑他一些注意事項,又趕回公司上班去了。

    一直忙到天黑才下班,剛推開大樓的玻璃門就聽到一聲喇叭響。她循著聲音往左邊看,一輛帥氣的路虎赫然停在那裡,車窗降下來,露出駕駛座上戴著墨鏡的陳上。她猶豫了一下,走過去打了聲招呼,「嗨,好巧。」

    好巧個鬼,他是特地來等她的好不好!他有點詫異她態度的轉變,中午給她電話的時候她還愛搭不理的,清了清嗓子說:「我有事找你。外面風颳的這麼大,嗯?????我們還是上車再說吧。」唐譯掙扎了一下,最後還是坐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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