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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5:43:16 作者: 李李翔
    元宵節的晚上,陳氏一族在「君悅」大飯店吃團圓飯。陳上因為約了唐譯放煙火,露了個面就要走。他堂姐陳單桐拉住他笑說:「大過節的,大家都在,你又要去哪裡瘋?」

    「出氣透透氣嘛。」

    「你又在我跟前撒謊!車鑰匙都拿上了,是跟女朋友約會吧?」

    陳上右手食指放在嘴唇上,「噓----,小聲點。」

    「你都被打的半死了,還以為大家不知道?」陳單桐用手指狠狠戳了一下他的額頭,指著身後一笑,轉身走了。陳母走過來瞧了一眼穿的密密實實的他,心知他要出去,不悅地說:「二爺爺好久沒見你了,還不快來。」二爺爺是陳上爺爺的親兄弟,七八十歲了,陳上爺爺奶奶都不在了,家裡這些人里算他輩分最大。

    陳上只得過去作了個揖,笑嘻嘻叫了一聲「二爺爺」。二爺爺年紀大了,耳聾眼花,心裡倒不糊塗,盯著他看了好半天,問:「是阿上啊?轉眼都長這麼大了。娶媳婦了嗎?」陳上姑姑在老人家耳邊大聲說:「阿上還在讀書呢,您老人家又忘了。」

    二爺爺眯著眼想了一下,說:「不是跟蔡家訂親了嗎?」他見一屋子的人都不做聲,問:「怎麼了?出什麼岔子了?」

    陳上窘著臉站在那裡,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陳母忙走過來打圓場,「二叔,這是剛端上來的湯圓,入口即化,您老嘗一口。」把這事給岔了過去。

    背後陳上姑姑嘆氣說:「阿上這孩子,真不懂事。好端端一門親事,就這麼毀了,還落得一身的傷。」

    陳單桐笑著調侃:「自作自受,還不是英雄難過美人關。」

    「陳上這孩子滑頭是滑頭,心地卻實誠,出去吃了幾年苦,越發有出息了。只怕是被外面什麼狐媚魘道的女人教唆壞了。」

    陳單桐便說:「您老成天說這個是狐狸精,那個是狐狸精,世上哪有那麼多狐狸精。是阿上他自己不願意,難不成牛不吃水強按頭?」她見過一次唐譯,對她印象倒不錯。

    陳母在一旁聽的眉頭一皺,把陳上叫到跟前教訓說:「以前的事過去就算了,以後你要是再敢這麼胡來,看我不打斷你的腿。陳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陳上也知道抗婚一事大家背地都拿他當笑話講,嘻嘻一笑也不分辯,不等母親說完一溜煙逃了。

    第 48 章

    開學後陳上一邊上課一邊實習,越發忙碌。大家過了一個年返校,全都長胖了,只有他,反倒瘦了一圈,臉頰兩側的肉沒有了,一雙眼睛顯得炯炯有神。他每天睡不到六個小時,精神頭卻很足,做起事情來風風火火,接打電話乾脆利落,很有幾分意氣風發的樣子。

    這天晚上唐譯已經睡下了,忽然接到他的電話。她揉著眼睛迷迷糊糊地問:「這都幾點了,你才回來?」

    「沒辦法,今天去郊區了,回來路上堵車,又回了一趟公司,這會兒才忙完。你睡啦?」

    唐譯不滿地說:「你那領導是不是更年期到了?成天把你當騾子使喚,還讓不讓人活啦?」

    「我也想換個部門,我爸不讓,反倒數落了我一頓,罵我搞特權。」

    唐譯知道他父親這次要狠狠鍛鍊他,做了個無奈的表情,心疼地說:「累不累啊?趕緊回去睡吧。」

    「我打車回來的,路上睡了一會兒,現在一點兒都不困。你能不能下來一趟?我就在你樓下。」

    「下來也沒用哇,宿舍門都關了。」 她掀開窗簾的一角,從八樓往下看,黑漆漆的一片,除了模糊的樹影,什麼都看不見。

    「你下來嘛!我想見你。」他不依不饒地說。

    唐譯聽著他語氣里的抱怨有點好笑,再說好幾天沒見,確實有些想他。抵不過他的胡攪蠻纏,她披上大衣輕手輕腳打開宿舍門。樓道里很安靜,感應燈隨著腳步一盞一盞亮起來,大家都睡了。她來到一樓大廳,宿管處的窗口拉上了窗簾,裡面一點燈光也無。

    她撩開門口垂著的珠簾,發出「叮叮叮----」撞擊的聲音。背對玻璃門站著的陳上聽到動靜轉過身來,看著她露出一個燦爛的笑臉。唐譯推了一下門,露出一個一尺來寬的fèng隙,門把上有一根長長的鐵鏈鎖著。

    唐譯就著燈光仔細打量他,「好像黑了一點。」白色的日光燈微弱地反射在他身上,周圍是無邊的黑暗,整個世界仿佛都沉睡了,只有他跟她還戀戀不捨。

    陳上見她光腳穿著拖鞋,外套裡面是睡衣,大片的肌膚□在冰冷的夜裡,右手穿過兩扇玻璃門的隙fèng摸了摸她的指尖,觸手一片冰涼,摘下自己的手套遞給她。

    「不要了,我這就上去。你也快回去吧,外面冷。」她連連擺手。

    陳上笑嘻嘻地說:「快戴上,跟暖爐一樣,等會兒熱氣就散了。」

    唐譯把沾滿他體溫的皮手套戴上,晃動十指給他看,翻了翻眼睛說:「這麼大!」有點笨拙地勾動手指示意他把臉貼過來,她隔著手套在他臉頰上輕輕拍了一下,「好啦,回去吧。」

    陳上感覺她像愛撫寵物,不滿地抓住她的手,在她手指上咬了一下,這才揮手走了。唐譯看著黑色皮手套上兩個淺淺的牙印,輕輕罵了一聲:「傻氣!」深更半夜的,隔著門見個面,不是傻氣是什麼?

    這天陳上把沖姐開會用的資料拿錯了,雖然很快換過來,事後還是免不了挨一頓訓。沖姐正在那裡說他,「丟三落四!這要是公司機密文件,你也拿錯了,出了事怎麼辦?遭受的經濟損失你負責得起嗎?」恰好被來公司找陳上父親的陳姑姑碰個正著。

    她越聽越生氣,誰一生下來就會做事?還不是慢慢教,慢慢學。阿上在家霸王似的一個人,在這裡給人當孫子,被她說的頭都不敢抬一下。她叫來邱助理,遠遠指著沖姐不滿地說:「這是哪個部門的?態度怎麼這麼不好?」

    邱助理是陳上父親最得力的助手,一向不管公司里的瑣事,陳上又沒跟他反應過,因此並不知道沖姐為難他的這些事。沖姐見他來了,忙住了嘴,站起來笑問他有什麼事。

    邱助理用意味深長的眼光看了一眼她,並沒說什麼。他拍了拍陳上的肩膀,指著外面說有人找他。

    陳上背對沖姐悄悄做了個鬼臉,看了下手錶,急急忙忙往電梯口跑去。陳姑姑一連叫了好幾聲他都沒聽見,眼看著電梯緩緩合上,她只得搖了搖頭,「嗨,這孩子,也不知道眼睛朝哪兒看!」

    她乘下一部電梯下樓,眼睛四處找陳上,卻看見他和一個年輕女孩站在門口拉拉扯扯。她見那女孩一個勁兒地推搡陳上,把他從台階上一直推到台階下,而陳上呢,任由她使性子,一副完全被她捏在手心裡揉搓的模樣,心裡便有幾分不高興,走上前咳了一聲喊:「阿上!」

    陳上回頭見到她,喊了一聲姑姑,「你怎麼在這兒?」

    「我找你爸有點事兒。你這幹嘛呢?不好好工作,站在大門口當攔路神。」她正眼也不看唐譯一眼。

    唐譯來給陳上送飯,見是他的姑姑,有些尷尬,不知道該怎麼稱呼才好,對她笑了一笑算是招呼,然後站在一邊靜靜地不說話。

    當街拉拉扯扯,舉止粗魯,這般不自重又沒禮貌,連人也不叫一聲,陳姑姑對她的嫌惡之心不由得又多了幾分。

    清明節掃墓那天她碰見陳母,對她說起這件事,「阿上年紀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也該正正經經交個女朋友,哪能成天由著他這麼胡鬧呢!不是我說,他那個女朋友也太普通了點兒,家境不用說,關鍵是品性靠不靠得住都難說。外面什麼人沒有?你真這麼放心?」

    陳母嘆了一口氣說:「我哪管得動他,差點沒被他氣死。」

    「阿上剛從國外回來沒多久,一時昏了頭、迷了眼也是有的,等他多認識一些朋友興許就好了。」

    陳母笑說:「阿上那孩子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性子倔著呢。再說,他也大了,我也不能事事都管著他。」

    陳姑姑不贊同地嘖了一聲,「你現在不管,到時候木已成舟,米已成炊,想管都來不及嘍!」

    陳母口頭雖然表現的民主,然而對於陳姑姑說的要介紹一些新朋友給兒子的提議並沒有反對。

    第 49 章

    陳上調離了行政部,從此跟著邱助理做事,他的特殊身份沒有再隱瞞,大白於天下。當沖姐知道他是陳氏的太子爺時,臉上的表情一陣紅一陣白,煞是好看,心裡兀自想:她對他並沒有怎麼過分,不過是嚴厲了點,他要是藉機報復,給她小鞋穿,她大不了此地不留人,自有留人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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