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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5:43:16 作者: 李李翔
    韓姨走過來扶她。趙明顏一手揮開,抱著陳上的胳膊就是不放手,打了個嗝說:「你什麼意思?」陳上一臉不耐煩,大聲說:「喝醉了不去睡覺,撒什麼酒瘋!」趙明顏一味不依不饒,斜乜著眼說:「你剛才什麼意思?」

    范從思見狀便說:「阿上,你扶顏顏上去睡覺,我送唐譯她們回去。」何先勇和趙明顏的兩個朋友都不住校,搭李喆的車先走了。

    陳上滿心不情願,卻又拿半醉半醒的趙明顏沒辦法,問:「你今晚不在這兒住嗎?」范從思點頭,「我也回學校住。車鑰匙給我。」

    陳上看著並排站在一起的范從思和唐譯,心裡滿不是滋味,好半晌沒說話,最後以不容商量的口氣說:「你喝了酒,還是讓付叔叔送你們。」

    幾人站在外面等車。趙明顏像抱抱枕一樣抱著陳上不肯放,臉靠在他手臂上,閉著眼睛小聲打著呼嚕,就差鼻子裡冒氣泡了。大家見她這般憨態可掬的模樣,忍不住發笑。陳上又氣又無奈,小聲罵了一句髒話。

    唐譯特意走過來,盯著趙明顏熟睡的臉驚訝地說:「這樣站著,她也能睡著?」陳上抱怨說:「我胳膊又酸又痛。」唐譯看著他們依偎在一起的身影,低著頭沒說話。

    陳上伸出一隻手,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粉紫色米老鼠式樣的項鍊遞給她。

    「這是什麼?」

    「其實是MP3啦,裡面有很多歌,原唱、伴奏、各種版本都有。這個還可以當項鍊戴,可不可愛?」

    「我不要。」唐譯悶悶地說。

    「你怎麼了?」陳上敏銳地察覺到她似乎在生氣。

    「花心!」唐譯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音量罵道,轉身上了車。

    他急得把睡得迷迷糊糊的趙明顏用力往韓姨懷裡推,「喂,付叔,等一下。」剛開出幾米遠的車子停了下來,他大步跑上前。 三人並排坐在後面,范從思在最外面,隔著車窗問他:「阿上,什麼事?」

    陳上見他和唐譯胳膊和大腿緊緊挨在一起,沒好氣說:「你出來,坐前面去,別妨礙我說話。」范從思笑了笑,果然打開車門下來。唐譯非但沒有坐過來,反而往夏文倩那裡移了移。

    「喂,拿著。」陳上坐進來把米老鼠MP3硬往她手裡塞。唐譯冷著臉不肯要。他把米老鼠往座位上一丟,什麼話都沒說就這麼走了。

    夏文倩一臉好奇地看著他們。唐譯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把掉在腳下的「米老鼠」撿起來,心裡只覺得煩不勝煩。

    第 17 章

    陳上好幾天沒跟唐譯說過話了。唐譯對他明顯比以前冷淡,就連他主動交作業,她看都沒看他一眼。他以為她還在為那天偷親的事生氣,陪笑問她預選賽準備的怎麼樣。她二話不說,把米老鼠MP3往他跟前一扔。他忙辯解:「我不是這個意思----」不等他把話說完,她人已經走遠了。

    反正在學校待著也沒意思,他一氣之下跑回家住。韓姨見他回來,高興的跟什麼似的,特地下廚做了幾個拿手菜。

    「阿上,怎麼不吃?」

    「沒胃口。」他懶洋洋的不怎麼有精神。

    「你想吃什麼,告訴韓姨,韓姨這就去做。」

    他扒拉著碗裡的飯粒,皺眉問:「韓姨,一個人要是上火了,吃什麼好?」

    「很多啊,像苦瓜、jú花、綠豆、杏仁都可以。」

    「山竹可不可以?」

    「山竹性寒,清熱潤肺,也可以。」

    他丟下碗筷,跑進廚房裡翻箱倒櫃,「山竹呢?」

    「在冰庫里。」韓姨覺得他行為怪異,「阿上,你幹什麼?」

    「沒什麼。」他跑進冰庫抱了一大箱山竹,把它放在汽車後備箱裡,「我走了。」

    韓姨追在後面喊:「你不吃飯啦?」

    車子一溜煙不見了。

    唐譯上晚自習回來,有人通知她去宿管處拿東西。她看著眼前大大的白色塑料箱,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問是誰送的。宿管處的阿姨說:「一個十七八歲的小男孩兒,也沒說是誰,丟下東西就走了。你簽個字吧。」唐譯簽了字,和夏文倩一人一邊抬著箱子回到宿舍。

    她找來剪刀,一邊剪封條一邊搖頭說:「誰封的箱子?東西不掉就成,哪有人四邊都封得死死的,里三層外三層,又不是裹紗布,傻不傻!」

    「說不定是炸藥哦!」夏文倩開玩笑說。

    好不容易打開蓋子----

    「啊,這麼多山竹!」夏文倩驚呼,「誰送的?」

    唐譯漸漸明白過來,紅著臉狠狠踢了一腳箱子。

    「唐譯,快看,這裡有字。」塑料蓋子裡面用黑色的簽字筆寫了四個零零落落的大字「清熱降火」,落款處有一個「上」字。

    夏文倩蹲在地上,眼珠骨碌骨碌亂轉,咽了咽口水說:「唐譯,這個『上』,不會是陳上吧?」

    唐譯不理她,一把把蓋子蓋攏,惡聲惡氣說:「不准吃啊,要退回去的。」

    「東西不吃會壞哦,我們又沒有冰箱。」

    「壞掉也不准吃。」

    夏文倩小心翼翼看了她一眼,「唐譯,陳上他是不是在追你啊?」

    「沒有的事。」唐譯一口否認,威脅她說:「你不要亂說哇,出了事,這個責你負不起的哈。」

    「話不可以亂說,那山竹可不可以亂吃啊?」

    唐譯轉念一想,「哼,不吃白不吃!這麼好的東西,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分給大家一起吃。」十九中的優才生們因為唐譯大飽了一次口福。吃人嘴短,拿人手軟,因此「天籟杯」最後一場預選賽,大家都來捧她的場,這倒是唐譯始料未及的。

    「天籟杯」的舞台用恐怖來形容一點都不為過。她一站上去,整個大禮堂都是「下去,下去」的轟台聲,伴隨著有節奏的跺腳,地動山搖。十九中的學生似乎對身為優才生的她格外嚴厲,底下優才生們微弱的支持聲顯得十分可憐。

    她緊張的一顆心直提到嗓子眼裡。「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 剛開口唱,便被人打斷了。

    觀眾哄堂大笑,仿佛集體商量好似的等著看她出醜。除了紙飛機和雞蛋殼,無數稀奇古怪的瓜果蔬菜朝台上扔過來。她被一根完整的香蕉皮砸了個正著,臉上粘膩膩的,如同被人打了一巴掌,然而更多的是羞恥和憤怒。她唱了摸約一分鐘,觀眾開始叫囂著「切麥,切麥」。她倔強地握著話筒繼續唱。因為音樂沒有停,燈光也沒有暗,觀眾慢慢覺得無趣,聲音小了下來。兩分鐘的表演時間,她漫長的像是經歷了兩世痛苦的輪迴。

    唱完後,她把話筒往地上一扔,轉身就走。身為主持人的范從思和她錯身而過的剎那拽住她胳膊輕聲問:「沒事吧?」

    「沒事。」她輕輕搖頭,「你快去吧,大家都等著你呢。」

    儘管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結果還是超出了她的意料,她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第一次被這麼多的人否定,對於從小到大都被人肯定的她來說,從沒有對自己產生過這麼深的懷疑。原來她什麼都不是。

    她拉開後台的門,外面黑漆漆的一團,正淅淅瀝瀝下著雨。她一個人抱著胳膊在廊檐下站了一會兒,見雨沒有停的跡象,把外套脫下來往頭上一罩,就要往雨里鑽,突兀的有個聲音從角落裡傳來----「怎麼樣?」

    第 18 章

    寂靜無人的雨夜,說話聲陰森森的,唐譯嚇得發出一聲尖叫。

    「是我。」

    她迎著門fèng里透出來的微弱燈光,這才看清一個人背靠著台階的側面坐在走廊的陰影里,整個人像是被黑暗吞噬了一般。她戰戰兢兢走近幾步,看清楚對方的容貌,拍了拍胸口喊道:「學長!」幹什麼坐在這裡裝神弄鬼,差點把她魂都給嚇沒了!

    謝得遞給她一罐聽裝啤酒,「喝嗎?」

    她搖了搖頭,「學長,大半夜的,你一個人,坐在這裡,喝酒----」天又下著雨,他,莫不是出了什麼事?不然幹什麼裝文藝小青年。

    「這裡既清淨又自在,你不喝可惜了。」

    唐譯蹲下來,和他平視,指了指角落裡一堆的易拉罐,「學長,這些都是你一個人喝的?」

    「啤酒而已。對了,比賽怎麼樣?」他懶洋洋問她。

    一提到這個,唐譯渾身的氣不打一處來,埋怨道:「學長,都怪你!」

    謝得笑起來,聲音低沉而性感,唐譯甚至可以感覺到他胸腔的震動,「哎喲,優才生被砸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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