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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5:43:16 作者: 李李翔
燈光突然一暗,觀眾逐漸平靜下來。過了一會兒,一束藍綠色的燈光繞著大禮堂快速轉了一圈,緊接著閃閃發亮的舞台幕布拉開,一陣絢麗的煙火噴射過後,男女主持人攜手走了出來,男的赫然是范從思,女的唐譯卻不認識。
范從思穿著深藍色的禮服,頭髮往後梳,露出飽滿光潔的額頭,越發顯得丰神俊朗。「歡迎大家回到地球。」他幽默地說。
女主持人接下去說:「不過我想大家更喜歡來到火星。今天的晚會火不火?」
觀眾的胃口被一年一度的「天籟杯」養的十分刁鑽,立即有人指著綠色的螢光棒,怪聲怪氣地說:「看,鬼火!」眾人發出哄堂大笑聲。
范從思見怪不怪,鎮定自若地說:「既然大家熱情似火,那麼下面有請8號選手帶來《過火》 !」
音樂響起來,是一個長得很秀氣的男生,剛唱了一句,台下的觀眾便群起而攻之----「跑調了!」
「公鴨嗓也敢唱歌?」
「下去,下去!」
……
那男生不理大家的叫囂,任由身上、頭上、臉上滿是紙屑菜葉,拿著話筒堅定不移地往下唱。唐譯感覺觀眾的轟台聲吼的大禮堂的地面都在震動,不禁佩服起那男生視若無睹的勇氣來。有人實在受不了,竟然直接跑上台,抓起手裡的蛋糕便往他臉上砸。
唐譯被台下觀眾激烈的做法震懾得心有餘悸。
那男生摸了摸臉,憋著氣還要繼續唱,麥克風已經被切了音,燈光隨之暗了下來。
唐譯又驚又嚇,拍著胸口從側門溜出來,站在過道里拼命呼吸新鮮空氣。設身處地,如果台上那個男生換成自己,她不掉眼淚才怪!
工作人員進進出出忙著搬道具,唐譯覺得自己站在路邊上礙事,乾脆來到走廊盡頭的休息室。她跨上數級台階,把門輕輕往裡推開一條fèng,只見空曠的後台擠滿了參賽的選手,三三兩兩圍在一處,或坐或站,小聲說著話。
「喂,你幹嘛呢?」
唐譯回頭,卻見陳上從旁邊的男廁所出來,神情古怪地看著自己。
她忙把門關上,有些尷尬地說:「沒幹什麼,隨便看看。」她用手摸了摸台階,厚厚的一層灰塵,還是坐了下來,隨口問:「你怎麼在這裡?」
「我是工作人員。」他走過來,居高臨下看著唐譯說。
「哦?你負責什麼工作?」
「切麥。」
唐譯頓時肅然起敬,「不是說兩分鐘的表演時間嗎?人家才剛唱兩句,你怎麼就把麥給切了?」她打抱不平。
「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沒有,唱兩句還不夠?麥克風也不是我說切就切的,是觀眾讓切我才切。比方剛才那個唱《過火》的男生,也太沒有自知之明了,唱成那樣轟他下台也不下,不切麥留著他在台上浪費大家的時間嗎?」
唐譯一時答不上話來,撫著額頭說:「砸的也太狠了點吧?從沒見過這麼……剽悍的觀眾。」
陳上嗤笑道:「這說明我們的觀眾苛刻而專業,眼睛裡容不下一粒沙子。你以為『天籟杯』是花拳繡腿的秀場嗎?沒有真材實料,就別上大禮堂的星光舞台,上了,就得做好挨砸的心理準備。」
「完了!」她徹底絕望。
「你去哪兒?」陳上喊住他。
「回去等著挨砸。」她有氣無力地說。
第 14 章
十九中的期中考試安排在周六、周日這兩天舉行,惹的學生們怨聲載道。隨著最後一場考試鈴聲的響起,優差生和優才生的反應截然不同。優才生們圍在一起一臉緊張地對答案,跺腳埋怨自己粗心大意;而優差生們只顧著歡呼雀躍煉獄的結束,書本、糙稿紙、三角板、量角器、筆袋等統統往空中拋去。
何先勇發泄般把鉛筆從中狠狠折斷,指著前面的優才生們說:「讓他們考就夠了,拉我們作陪襯,有這個必要嗎?」優差生們這次受刺激了。以前考試,反正大家都不會,交白卷的大有人在,可是這次看著前面的優才生們一個個卯足了勁奮筆疾書,就算寫完了也不肯提前交卷,再對比一下自己,十道題有九道不會,考試時如坐針氈,度秒如年,強烈的失落感於是冒了出來。
陳上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把桌上的東西一股腦兒往書包里掃。
連一向從容自若的范從思也忍不住嘆氣,招手喊:「唐譯!」
唐譯忙回頭,用眼神問他什麼事。
范從思走過去,問她考的怎麼樣。
「一般,錯了一道。」
何先勇聽見哇哇大叫,「錯了一道叫一般?我對了一道就該放鞭炮慶祝了。」唐譯取笑道:「哎喲,我們哪能和您比呢。」何先勇捅了捅她的胳膊,擠眉弄眼說:「唉,下次考試,我坐你後面,怎麼樣?」
唐譯看了他一眼,「我後面第四排。」第四排是優才生和優差生們的「楚河漢界」,一直空著沒人坐。
「沒事,大不了我換到第四排去。」
陳上討厭他跟唐譯不熟裝熟,嗤笑一聲,嘲諷道:「就算給你看,你看得清嗎?」何先勇雖然長得人高馬大,一臉橫肉,卻有三百度的近視,偏偏不肯戴眼鏡,看東西的時候總是眯著眼,給人的感覺和他的外形極不相稱。
「考試的時候我自然會戴眼鏡。」在陳上面前,何先勇多少有些弱勢。
「反正給你抄也抄不及格,還不如空著試卷擦口水。」陳上的話是有典故的。以前有一次會考,試卷提前泄露了,大家都拿了高分,只有何先勇一個人50分,連格都沒有及。他把答案匆匆抄完,便趴在考場裡呼呼大睡,口水流的到處都是,結果試卷只做了一半。這事成為大家茶餘飯後的一個笑談。
「我又不抄你的,關你什麼事?」何先勇對他的挖苦有些不滿。
「丟人現眼,虧你好意思說出口。」
「你又不是沒抄過!」
這裡陳上和何先勇吵成一團,那裡范從思和唐譯倒是聊得頗為投機。
「總算考完了,要不要出去放鬆放鬆?」
唐譯搖頭,「不行,我得好好準備練歌啦。」雖然她對「天籟杯」沒什麼把握,不過還是希望砸的輕一點兒,不至於出現切麥、被人潑礦泉水的狼狽場面。
范從思「哦」了一聲,想了想說:「音樂班有專門的樂器室,我們可以借用一下。」他打了個電話給趙明顏,她應該有辦法。
陳上回過神來,這才發現唐譯和范從思交頭接耳,舉止親密,「你們剛才說什麼?」
「沒說什麼。」唐譯淡淡地說。
「嗨,從思,阿上!」趙明顏風風火火跑進來,笑盈盈地跟大家打招呼。她頭兩側垂著兩條小辮子,斜挎著一個天藍色的牛仔包,穿了一條羊毛短裙,腳上一雙羊皮長靴直到膝蓋,光著半截大腿,顯得青春可愛、活力十足。
「你怎麼來了?」陳上對她的出現有些意外。
「從思叫我來的。」趙明顏心性直慡,上次和陳上鬧彆扭一事早忘了,對他不冷不熱的態度並不在意。「你最近怎麼不找我玩啊?」她手臂一伸拍了拍陳上的頭,笑嘻嘻地說。
「不准摸我頭髮。」陳上警告她,惡狠狠地說:「你不知道男人的頭髮不能亂摸的嗎?」
趙明顏做了個鬼臉,「我偏要。」
「要摸也不讓你摸!」
「哎喲,留著給你老婆摸嗎?」趙明顏取笑道,順手把他的頭髮弄亂。大家聽了噗嗤一聲笑出來。范從思跟她說話,陳上這才明白過來,拽了拽唐譯的衣服,「你要借她們班的樂器室練歌?」
「對啊,怎麼了?」
「學校的樂器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音質奇差無比,鋼琴從來沒有請調琴師調過,伴奏帶都是陳年舊曲。我家有一間琴房,你若是不嫌棄的話,倒是可以借給你練歌。」
「陳上,你偏心!」趙明顏哇哇哇地叫起來,指控說:「以前我問你借鋼琴,你死活都不肯,連琴房的門都不讓我進。我也要去你家,我也要去你家。」她不依不饒起來。
「誰叫你一來就把我吉他弦弄斷了?不行!」
趙明顏見陳上不為所動,帶著敵意的眼光看著唐譯,逼問道:「你跟他什麼關係?他怎麼對你那麼好?」
唐譯漲紅了臉,看了一眼陳上,小聲說:「還是算了,我笨手笨腳的,怕弄壞你的東西。」
「好啦,好啦,都去,都去。」陳上瞪了一眼得意洋洋的趙明顏,無奈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