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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5:43:19 作者: 機械松鼠
「出去之後,師兄那裡應當會有可用的法寶。」
蔣鈞行言簡意賅:「若是很急的話,現在也可以先告訴我,我可以幫你記住一些。」
高境修士壽數長遠,記在自己的腦子裡又比尋常留生法器要來得可靠,他這話說的十分自然。可尹新舟想記住的偏偏又不是那些類似於引電淬劍的法門,而是些更加不值一提的、在修士眼中需要被斬斷的東西……
「可能不是什麼要緊的內容。」
尹新舟猶豫了一下:「就算說出來,也只有我一個人會覺得重要。」
踏入仙門就意味著斬斷塵緣,可問題在於,尹新舟的「塵緣」意味著她過去的整個人生,和依此而誕生的全部生活方式。
它們的重量太過厚重,卻又難以讓人理解。
「對你來說重要,那就是要緊的內容。」
蔣鈞行脫口而出,甚至沒怎麼經過思考:「我都會幫你記得。」
好吧,好吧,尹新舟看著他——眼前這個人並不了解現代的生活,但此時此刻,她突然多了些分享的欲望。
即便說出一千分,而對方只能理解其中一二。
但他會將這「一千分的胡言亂語」全部都記憶下來,這就足夠了。
「我在大學的宿舍一共有四個人。」
她緩緩說道:「我們一同去報過駕校,嗯,就是學習開車的地方……沒錯,挖掘機也是一種車。」
「除我之外,剩下的三個室友各有志向,有人想要留校當老師——就是夫子,岑老先生那樣的;還有人想要繼續向上讀書,我們那兒也興這樣,可以一直讀到近三十歲……對了,還有父母。」
自習室里的書本,校門口的奶茶店,圖書館的天井和中庭,還有實驗室當中的燈光。大家順著人潮上學和放學,周圍是萬千和自己一樣的學生。
那是平靜安穩、踏實有篤定的前半段人生。
雖然裡面夾雜了大部分對蔣鈞行而言很生僻的詞彙,但他還是認真將對方所說的話記錄了下來,像是背誦那些詰屈聱牙的咒文一般刻在了心裡。
對了,還有父母——
尹新舟說:「我現在已經想不起來他們的名字和相貌,但我還記得有一年突然下大雨,大家都沒有帶傘,我們一家人被攔在了路上,不得不站在房檐下面避雨,看著雨水在地上拍打出水花,等待雨過天晴。」
雨水在地面上堆積起小水窪,尹新舟看向水面,那裡面倒映出三張被波紋打得破碎的笑臉。
「……抱歉,淨是些不值一提的小事。」
第125章
一個常識是, 伴隨著修行的逐漸推進,踏入仙門的人都會或主動或被動地斬斷塵緣。
時間是世上最鈍的刀子,卻總是在不經意間切割雕刻出圖形。蔣鈞行認真聽著對方講述自己求學時候的經歷, 也難免對自己早些年習劍時候的經歷生出了些懷念。
當然,同新舟師妹所講述出來的內容相比, 山中修煉的日子顯得單調又漫長,他和幾個師兄妹一起長大,大家皆是早早就辟了谷, 互相印證和討教修行的成果便是最鮮明的記憶。
再後來,平靜安穩的日子也沒過多久, 仿佛山河傾頹日月斗轉,獸王帶來的陰影籠罩在每個人的頭頂, 張師兄成了霞山的代監院,這位置一坐便是許多年,而自己也接下了不少霞山派的委託, 常年奔走於山外。
「像是一些講算學的大課, 前排的位置是很難搶的,有個室友每次遇到這種時候便會早一些出門。」
尹新舟還在繼續介紹:「我倒是不一定非要坐在前面,通常是打到哪裡有空位便坐在哪裡。」
就和霞山門內的講道差不多,蔣鈞行點了點頭, 又忍不住想起對方在臨城的講道, 周圍的凡人圍了個半弧形, 說不定也同師妹此前的求學經歷有些關係。
「用算學的方法來進行推演, 我們將這種技法稱之為『數學建模』。」
蔣鈞行記下這個名字, 興許是將數術和算學這兩個詞彙雜糅到了一起, 聽著對方繼續說道:「基礎的數學建模競賽,呃……類似於試青鋒那樣的比賽, 往往需要三個人共同參加。一個人負責設計算法,第二個人將這種算法編寫出來,第三個人將前兩個人的工作總結成報告。」
當然,實際比賽當中並不嚴格遵守這種工作分配,一神帶二廢或者兩位大佬帶著鹹魚飛都有可能,三個人的分工內容更是可以隨時交換,在為期三天的比賽當中達到動態平衡。尹新舟自己在校內集中訓練的過程當中就輪流嘗試過這三個位置,意在和隊友互相磨合。
尹新舟自己的數學建模經歷不算從容,但足夠刻骨銘心,因此在這個部分講得格外詳細。強化集訓期間以四天為一周期,三天做題一天點評,通宵敲代碼是家常便飯;到了比賽的時候更是壓縮睡眠時間,大家點亮屏幕在大教室里打地鋪,臨近截止時間前五分鐘才匆匆忙忙地提交了報告,其間個中辛勞不一而足。
在蔣鈞行的理解當中,這應當是一種算學推演方面的訓練,只沒想到凡人當中竟然也會有這樣的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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