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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1 23:05:27 作者: 阮阮阮煙羅
    她似是在護他、贊他,但他如今淪落至此,卻也是拜她一手所賜。蘇珩微動了動唇,沒有說話,看昭陽公主笑說著低下眼來,如要觀察寵物長勢,盯著他看道:「有兩個月沒正眼瞧你了,讓本宮看看,你可長開些了。」

    她這一看,看了極久極久,且彼此距離近的,能將對方的心跳,清楚地聽在耳中,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輕輕撲在對方的面頰上,溫熱的,微濕的。當昭陽公主目光停留在他唇上,且距離越來越近,幾要與他面貼面時,緋綃攏帳、燈影搖紅所縈就的旖|旎氣氛,令蘇珩不禁有一兩分疑心,昭陽公主是不是想俯觸下來。

    但,朝秦說過,昭陽公主不允許任何奴郎親觸她唇。他在昭陽公主心裡,連奴郎也不如,公主她怎會主動低身俯就呢……

    蘇珩理智是清醒的,可因昭陽公主的動作,著實太過親密,將那距離逼貼得僅剩一線,實在太易惹人聯想,使得他的心,不由高高地懸了起來。蘇珩為強抑心亂,而逼使心跳滯停的一瞬間,昭陽公主也忽然停下了,她在離他唇僅有半線之時,輕輕一笑,指尖點了下他的鼻尖,道說「再養養」後,便撤開身去。

    女子溫熱的吐息,猶縈繞在他唇邊時,她冷諷輕蔑的話語,已冷冰冰地砸在他的耳旁,「好了,下去吧,本宮要歇息了。現在你這無用之人,還沒有侍奉本宮的資格。」

    先將你的心,高高地挑起,而後又用重錘用力地錘下,錘個粉碎。自此夜起,蘇珩發現昭陽公主,不再是像之前那般,單純粗暴地折辱他。公主像是找到了新玩法,並沉迷其中,先予他一點溫柔的甜頭,然後予他一記冰冷的重錘,再予他溫甜,再予他折辱,如此循環往復,樂此不疲。

    他十七歲這一年,從春至秋的光陰里,昭陽公主,將這遊戲玩了無數遍。隨便找個端茶太慢的由頭,令他在雨中長跪不起,而後在他因此感染風寒、發熱難受時,又用浸水的涼帕子,柔柔地擦拭他的面龐;命令他這男子,為她親手繡做手帕,在他因此將手扎得血珠直冒時,她又親自挑起膏藥,柔柔地為他塗抹,好似為此心疼壞了……

    蘇珩自不會以為昭陽公主是有所轉性,他清楚地明白,這只是昭陽公主玩興不歇的表現。不僅不歇,她玩他的興致,好像越發深了。儘管這對他的身心來說,是進一步的折辱,但這對他的處境來說,其實是有利的。

    原先昭陽公主一味的折辱,令蘇珩心中雖有模糊方向,但難以朝前行進,而今公主迷上了這樣詭異的遊戲,倒為他實施計劃,提供了便利。他不再如置身黑暗之中半點光亮不見,他心中已有了導向的明燈,只是他還欠缺一個開始的時機。

    若這時機,由他自己刻意創造,或會惹得昭陽公主疑心,最好這開始的時機,純粹由外力造成。思量再三後,蘇珩將這時機的導火索,試放在了霍章身上。

    每次霍章來見昭陽公主時,他都會設法陪侍在昭陽公主左右,並在昭陽公主當著霍章的面,予他甜頭時,也不再如從前總是緊繃臉龐、面無表情,而是會在霍章看得到的角度,微微露出一點似是恃寵而驕的得意,像是在為公主的偏愛,心中歡喜。

    在昭陽公主的糖錘遊戲,和他一再有意的刺激下,霍章對他殺心愈烈,終於難再壓制。

    作者有話要說:  霍章:一個兩個都在演我是吧!

    榜單原因,下章明天下午三四點發。

    第24章

    雖然年紀長了一歲,但因敵不過愛玩的天性,以及昭陽公主及其黨羽的有意引導,十一歲的天子蕭啟,在這一年,於學習理政上,依然沒什麼長進,單是對狩獵一事,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不僅在春秋時節,興致勃勃地春獵、秋狩,到了寒天臘月、大雪紛飛之時,天子仍是興致不減,浩浩蕩蕩地領著眾臣冬巡,一壁往永寧行宮去,一壁沿途行圍打獵,玩得不亦樂乎。

    永寧行宮,是大梁朝最煊赫的皇家離宮,占地極廣,其中除有華麗威嚴的宮殿群外,四周湖泊山野綿延不絕,是供天子圍獵的好去處。

    天子蕭啟,自來到可隨時打獵的永寧行宮後,便如魚兒入水、飛鳥入林,快活極了,恨不得天天領著朝臣侍衛,縱橫於山野之間,將行宮周圍的山野刨地三尺,將所有未冬眠的獸類,一網打盡。

    他是一點都不疲倦,也不畏懼凜冬嚴寒,但陪行的朝臣,私下漸大半引以為苦。

    也僅是為自己引以為苦罷了,憂心天子醉心玩樂而不理政的朝臣,憂心天子如此荒怠會江山不穩的朝臣,在大梁朝的朝堂中,已被昭陽公主,清理地幾乎不存在了。縱仍有朝臣,一片丹心,私下憂慮,但也無人敢在面上展露半分,敢對天子諫言半句。

    畢竟,御史蘇淮就是前車之鑑。如蘇御史那般赤膽忠心、深受天子信任禮遇之人,都僅因昭陽公主的幾句話、一滴淚,就差點被斬首滅門,誰還敢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賭?賭天子對昭陽公主的信任,會在他們的一面之詞下,能有一絲動搖?!

    畢竟,蘇御史的獨子,大梁朝最年輕的狀元郎,如今正在昭陽公主身邊為奴。常常他們在陪隨天子狩獵時,可見昔日風姿如玉的清貴公子,如今正一身奴衣,為昭陽公主牽馬執韁。眼看曾經的同僚,本該前途無量的少年,淪落到現下卑躬屈膝、賤若塵泥的地步,眾臣心有戚戚,誰還敢再與昭陽公主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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