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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5:29:18 作者: 九月輕歌
要是連自己的小妻子都不能保護、維護,趁早撂挑子算了,橫豎也不是干皇帝這差事的材料。
幾日後,夏家收拾停當,離京返鄉。
敬妃聞訊,大哭了一場,隨後便求見持盈,要戴罪去寺廟清修。
這一次,持盈把事情交給蕭仲麟處理。
蕭仲麟准了敬妃的請求,讓她帶髮修行三年,三年後便可脫離嬪妃的名分返鄉,婚嫁自行定奪,皇室再不干涉。
自此之後,朝堂真的清淨下來,臣子們再有爭端,只限於政見不同、公務上有分歧,再無人用置身深宮的女子做文章。
宮中的嬪妃看到敬妃的歸處,便隱約看到了自己的前景,有人歡喜有人愁。可不管是怎樣的心緒,明里暗裡,是不敢說皇后哪怕一個字的不是,更再也不敢招惹正宮的任何一個人。
就此,蕭仲麟和持盈總算是能夠放鬆下來,安然享有近前的歡欣平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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澇災的情形不算太嚴重,這應該是這個夏日最值得慶幸的事,朝廷體恤官員更體恤百姓,減免了受災各地百姓的賦稅。
酷暑之中奔波數日,郗驍病了。
返回京城途經涿郡的時候,他實在是撐不住了,走進當地驛站的房間,便昏然倒地。醒來後,寫了一道稟明各項事宜的摺子,又說了說自己的病情和所在之地,請蕭仲麟同意他在此地將養幾日。
蕭仲麟看到摺子,立刻派賀太醫趕去涿郡為郗驍診治,又喚暗衛隨行,吩咐驛站的人,妥善照顧郗驍的衣食起居。
皇帝這般周到,涿郡的官員聽說,自是百般殷勤,親自去了驛站一趟,問清楚短缺之物,命人送到驛站。
賀太醫給郗驍診脈之後,結論是心火旺盛、舊傷有發作之兆。
郗驍只覺得周身每個骨節都在作痛,真的是要散架的感覺,沒力氣,額頭髮熱,指尖卻冷冰冰的。
室內放了足夠的冰,應該是涼爽怡人,可他感覺不到舒適。
只想好好兒地睡幾日。他知道,休息夠了,病痛便會消減。
一直都是這樣的。在沙場上受過的幾處傷,在當時都沒時間好生將養至痊癒,便成了長久的隱患,時不時地鬧騰他一陣。忙碌的歲月,有意志力支撐著,並不覺得怎樣。
忙碌之後,要麼意志消沉,要麼全然放鬆下來,病痛便會發作。
以前他害怕這樣的情形,以前總是忙完之後心裡空虛,空虛之後便消沉下去,病倒在床。真擔心自己一蹶不振,死在病床上。
這一次病了,他倒是並不擔心,心緒很放鬆。
有那麼多讓他牽掛在意的人,他哪裡有時間消沉,痊癒之後,要繼續伴著他們往前走。
現在,他很惜命。
這幾日,他幾乎日夜不分,長時間沉睡,只晚間被人喚醒服藥的時候,意識到又一天過去了,喝完藥去沐浴,然後再回到寢室入睡,等待第二日的來臨。
這晚,他沒來由地醒來,是本能驅使,意識到有人潛入室內。
他一動不動,連眼睛都沒睜開,是感覺到來人對自己沒有歹心。
特別特別輕的腳步聲,緩緩到了床前,停下。
他聞到了淡淡的清香,是熟悉的味道。
有綿軟的手趨近,摸了摸他的額頭。
他緩緩睜開眼睛,抬手握住那隻綿軟的小手。
沈令言凝視著他,目光溫柔,含著疼惜。
「你怎麼來了?」郗驍摩挲著掌中那細膩的肌膚。
沈令言坐到床畔,仍是細細地打量他,好一會兒才說:「你瘦了好多。」
郗驍微笑。這句話,聽過好多次了,每日與他相見的人都說他瘦了,只是,沒有一個人的語氣與她相同,沒有一個人的言語能如她一般讓他覺得溫暖。
「這是什麼嗜好?」郗驍緩聲與她開玩笑,「我威風八面的時候,你不去看;我成了病秧子了,你倒尋了過來。」
沈令言輕輕掙開他的手,雙手捧住他的面頰,重複說過的話:「你瘦了好多。」聲音已是悶悶的。
郗驍撐身坐起來,慢慢的。他現在是真正的紙老虎,起猛了都會眼前冒金星。與她四目相對一會兒,他把她擁入懷中,「心疼了沒?」
沈令言竟是輕輕點頭,「嗯。」
「這就值了。」他輕笑。
沈令言的手撫著他的背,「你離京之後,我也跟著離開了。這一段日子,一直在你附近。」
郗驍動容,旋即就訓她:「何必呢?你那小身板兒,比我能強到哪兒去?缺心眼兒的事兒都讓你辦了。」
沈令言笑了,笑得眼中泛起淚光。她和他拉開一點距離,撫著他的面容,「你說過,你在外征戰的時候,我跑去遊山玩水了,也不擔心你戰死沙場。阿驍,不是那樣的……」
「我知道。」郗驍的額頭抵著她的額頭,「那只是我找茬時胡說的,於公於私,你去年的離開,我都明白。」
「可是,我現在很後悔。」她倔強地不肯讓眼淚滾落,大眼睛愈發的水光瀲灩,「我該早些到你身邊照顧你,我沒想到你平日是那樣的忙碌。」真的是忙得不可開交,連一餐飯都沒時間好好兒吃。
郗驍微微側頭,笑著看她一會兒,隨後捕獲她柔軟溫潤的唇。
很溫柔的親吻,溫柔到幾乎不像是他的做派。他總是很熱切,或是很霸道,甚至很粗暴。這溫柔,是因寬容而起——對她和他自己的全然理解,且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