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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5:25:16 作者: 林與珊
談城走近一步瞅了瞅:「用不用美個顏啥的,怎麼感覺我這麼不上相?」
宛忱瞥了他一眼:「說我男朋友就等於說我,回家跪搓衣板去。」
不過搓衣板沒跪成,因為宛忱到家就往床上一倒,睡的昏天黑地。談城放下琴盒,收起沙發上的報紙、零食,簡單開火用昨天宛忱吃剩的米飯做了份蛋炒飯,吃了兩口覺得沒味道,躲進廁所抽了今天唯一的一根煙。
這個家不再只有宛忱的氣息。刷牙杯里放著一黑一白兩根牙刷,架子上掛著兩條花紋相同顏色不同的毛巾,門後的浴衣也有兩件,拖鞋成雙。臥室的柜子里還放有幾套談城的換洗衣服,書房桌面上擺著他這幾天正在看的《明朝歷史》,邊邊角角全是兩個人生活的痕跡。談城頭一次感受到家的味道,甚至比白靈在世的時候,還讓他覺得溫馨,暖心。
抽完煙泡了壺茶,去了去口中的煙味。自從住在悠唐酒店那晚宛忱給他泡了杯不知名的清茶,談城就喜歡上茶香,雖然不懂茶道,但每天都想抿兩口,漸漸的,連煙都抽的不再勤了。
宛忱又踢被子了,白色毛衣露出大半,光著的腳也杵在外面。談城笑著無奈的搖了下頭,剛幫他蓋好,就見那人手一扯,翻了個身,恨不得離被子能有八丈遠。
出了國可怎麼辦啊。談城不由自主的想,不會做飯,國外全是速食,胃口能滿足嗎?大冬天愛蹬被子,夏天一個沒看住冰淇淋吃不停,沒人照顧沒人監督的,嘖。
另一個聲音竄出來道,高一不也一個人過的好好的,瞎操心什麼,老媽子似的。談城在心裡精分著,坐上/床把宛忱的肩膀板正,頭稍稍向下低的有些多,單臂攬在對方頸後,盯著那人好看的眉眼肖想半天,咽了咽吐沫,老實的把被子扯了過來。
宛忱突然摸了一下他的腰,談城差點沒直接從床上跳起來。
「你醒著?」聲音都嚇劈叉了。
「你湊過來的時候,聞到你的味道我就醒了。」揉著眼睛,看了眼表,摸了摸肚子,有點餓了。
「我、我去給你做飯。」
話音剛落,手腕被宛忱攥住,一個拉力倒回床上。半拉身子壓了上來,動作親密,談城偏著頭不停在心中默念「淨心咒」,不好使,閉著眼不去看對方的臉,不管用。
「談城。」宛忱側身支著腦袋津津有味的看著他的反應,問:「做嗎?」
心臟猛跳一拍,腦袋嗡了一聲,他下意識搖了搖頭,搖完不知道說點什麼好,起身趿著拖鞋跑去廚房,鍋鏟案板叮鈴咣當噪聲一片。
宛忱縮進被窩裡將那人嘲笑一番,拿過床頭的單詞本,打算在開飯前重溫幾遍總記不住的音樂術語和專業性名詞。
談城叼著煙往鍋里丟了把蔥花,被宛忱撩撥起來的欲/火還沒消停。自己肖想和親耳聽見完全是兩種大相逕庭的感受,偷摸幻想著和喜歡的人嘗嘗禁/果是為了滿足一己私慾,明知不可能發生也不該發生的事,卻在剛才獲准了可行性。
一方面期待,一方面害怕,如果宛忱始終不提,談城絕不會讓這種事有一點發生的跡象和苗頭。內心的消極情緒偶爾出來作祟,想著萬一某天宛忱在國外認識了更好的人,更喜歡的人,距離遠,他也夠不著,就讓這段感情慢慢在對方的記憶里消融,毫無顧慮的迎接嶄新的開始。
宛忱太美好了,太乾淨了,有時候談城甚至會卑微的覺得,自己的過去那麼不堪,碰一下他都有點捨不得,更別提情侶間過分親密的舉動和行為。
一個混混,一個小提琴手,隔山望海,天上地下。
可是抱也抱了,親也親了,腦子就是不聽使喚總想著最後那道程序,誰不想完完全全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人。談城當然想,天天想,夜夜想,分分秒秒都在想,宛忱不提,他可以毫無顧忌的想,沒有任何壓力。
一旦提及,給了期望,這種一廂情願有了主動回應,談城覺得自己怕是要把持不住,微微嘆了口氣。
回過神時,鍋已經糊了。
醫院走廊里的消毒水味兒有些嗆鼻。游嵐合上放在腿上的英文書,透過玻璃看著秦然清瘦的側顏,他正往五線譜上畫著音符。兩個多月了,塗塗抹抹一本又一本,前兩本不合他意的直接撕碎扔垃圾桶,不過不是病態的生氣和泄憤,單純只是對自己創作出來的東西不滿意而已。
游嵐見他重重點了下筆,手輕輕在床單上拍了兩下,猜測這次應該是寫出來心儀的東西,不由得跟著他一起拍了兩下腿。熄燈的時間就要到了,他站起身活動了下坐的有點發僵的腰板,深深的看了一眼秦然,無聲的跟他說了句「再見」。
秦然忽然轉過頭,對他笑了一下。
這個笑容意味著什麼,游嵐沒敢多想,只覺得耳邊的聲音弱了下去,心跳聲響在耳道里,喉嚨陣陣發緊。
摁在門把上的手猶豫半晌,還是帶著一線希望,將門推開了。
坐在床邊的時候,想聊天,卻不知道該怎樣開頭,快三十歲的大男人,居然顯出幾分局促不安。秦然把剛寫好的譜子遞給他,游嵐慌忙接過,打著拍子快速哼了一遍,除了不可思議,沒別的想法。
旋律中帶出幾分理察·克萊德曼的音樂風格,是首優美動聽的新世紀浪漫小調。
「這是什麼?」游嵐小心翼翼放下五線譜本,笑著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