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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5:25:16 作者: 林與珊
    -七處。

    繃緊的心弦一松,冰冷的手指瞬間回暖,秦安的肩膀終於泄力鬆弛,坐進商務車裡時整個人軟塌塌的躺在葉依依腿上,困的直流眼淚。

    「怎麼樣老大?」

    「還不錯,華峰娛樂的經紀人已經找到我了。」

    秦安一聽這話,猛地坐起身,兩隻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對面的人,口吻急切道:「幾個意思?」

    「幾個意思都得先完成學業,畢業音樂會華峰的人會再來看一次現場,這期間必須抓緊練習。不出意外,他們會是你的一個選擇。」

    秦安握緊雙拳,在心底怒吼一聲,覺得身心皆淋漓暢快。

    游嵐右手食指撐著太陽穴,左手勾著墨鏡腿轉圈,車窗外是不停倒退的崇明春景,明媚的色彩一閃而過,快的讓他根本來不及品味。

    七處嗎?游嵐有些失色的笑了笑。他不太想承認自己堪堪只聽出來四處。要命的是,自從以連蒙帶騙的方式把秦然拴在身邊,日久相處那孩子漸漸對他也不再防備,可總有一種越來越說不清辯不明的情緒在身體裡橫衝直撞,感覺很快就要朝著失控的趨勢發展。

    被高樓玻璃上的反光晃了下眼,游嵐伸開修長的手指覆在額前,很輕的一聲嘆氣,疲憊的想要借酒買醉。

    坐落在市中心一處的藝術園區內,有棟巴洛克風格的建築房屋,正廳吊著一頂華貴別致的歐式水晶燈,將本就瑩亮的棕色鋼琴打上一層炫彩奪目的光。一個男人優雅的坐在沙發上咬了口管家剛削好的蘋果,還沒嚼出味道,扭頭扔進了腳邊的垃圾桶里。

    「生氣了?」旁邊的中年男人放下報紙,摘掉花鏡,五指交叉搭在膝蓋上,意味深長的笑著問。

    「游嵐抽什麼瘋,他怎麼能忍受有人把《兵臨永夜》彈成這副德行?」

    「晚舟,秦安的水平並不差,可以說和你不相上下,就剛剛那番演繹,我很滿意,不愧是陸明啟最為看中的學生。」中年男人端起茶几上的白瓷杯,望著杯中清透的茶水,眼角彎出幾道魚尾紋:「他很有潛力。」

    「潛力?」謝晚舟拿出手帕擦了擦指尖水漬,不屑道:「薛老師,我們從國外演出回來有一陣子沒排練了,以防成員們手生,是時候該去會會您的老朋友了。」

    「哎。」聲音揚了一道,薛漢陽抿一口茶水潤嗓:「脾氣別這麼沖,咱們這是去交流學習。」

    謝晚舟沉著臉,拿起遙控器回放「華音盛典」的整場錄製,將屏幕畫面定格在一張秀色柔媚的臉上。

    「你和依依從小青梅竹馬,上次她來樂團還沒上高中,轉眼已經長成大姑娘啦。」薛漢陽從公文包里拿出手機,點開陸明啟的微信,編輯好內容點了發送。

    「脾氣也比以前擰多了,眼光更是差到極點。」謝晚舟用鼻子哼道:「那個叫秦安的,搶了我的風頭又搶了我的人,老師,你覺得我還能視若無睹的坐在這裡悠哉的啃蘋果嗎?」

    手機提示音突兀的跳進兩人之間的對話,薛漢陽舉手沖他晃了晃:「明天下午,音樂附中音樂廳,不見不散。」

    陸明啟並不意外會收到老對手薛漢陽的信息,他給樂團簡單開了個小會,確定好明天要演奏的曲目,留下宛忱和剛進門不到一分鐘的秦安,商量對策。

    游嵐雙臂交叉端在胸前,靠著排練廳灰白牆面安靜的站著,沒去聽陸指揮說了什麼,低下目光,自顧自盯著秦然的後背出神。宛忱在聽到謝晚舟的名字時若有所思的看了秦安一眼,潛意識裡生出一股不安的情緒。

    秦安只當這些絮叨是耳邊扇過的兩陣風,過耳不走心的聽完,放肆的拍了拍陸明啟的胳膊,完全不當回事,一把摟過宛忱的脖子:「我跟你講,老大說『華峰娛樂』看中我了,我操/做夢一樣,我現在感覺自己走路都是飄的,絕對的人生贏家。美人在懷,前途大好,怎一個爽字了得!」

    宛忱甩掉他的手,用拳頭抵著他的額頭將他推開:「明天謝晚舟會來。」

    「來就來,小爺我搓搓他的銳氣。」秦安擼起袖子叉著腰,剛從兜里把煙包摸出來就被陸明啟劈了一記手刀,揉著痛處往旁邊一伸手,拽起正在背譜的秦然大搖大擺走出了排練室,一副渾不吝的樣子。

    八點後的校園只剩幾間教室依稀亮著燈,春風帶著溫意偷溜進來,宛忱撩起劉海露出覆著薄薄細汗的額頭,放下手裡的琴,合上譜子,坐上窗台彎起一條腿,目光隨意的向樓外掃去,看見一個正往自己這邊不緊不慢走來的身影。

    202的門被推開,宛忱才看清那人手上還拎著一杯香草拿鐵。

    「晚上喝咖啡會睡不著覺的。」宛忱邊說邊接過來,打開蓋直接痛飲半杯。

    「那你還喝這麼猛。」談城說完又從兜里掏出兩塊用粉色錫箔紙包著的巧克力:「今天在店裡試著用模具做了幾個,你嘗嘗。」

    以為會齁甜,沒想到中間埋著一大顆榛子,宛忱咬掉半個,滿口留香:「要我說,你以後自己開個咖啡店吧,這手藝,生意肯定爆火。」

    談城笑著沒有接話,拿起左手邊座椅上的書包,關好了排練室的門燈。

    要往小區方向拐的時候,宛忱的步伐漸漸放緩,談城光顧悶頭盯著腳下,直到和他錯開兩人距離才發現身旁空了。周圍人煙稀寥,路燈相隔百米偶有一盞,回頭望過去,視野里只剩昏黃和墨黑兩種顏色,雖離得近,卻看不清宛忱臉上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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