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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5:25:16 作者: 林與珊
就在談城把錢包硬塞進秦然口袋時,他隱約聽見很小一聲低吟。
哥哥。
幾乎就是兩個氣音。
再抬起頭,一個拳頭沖他揮了過來。餘光里,站著面露驚訝、神色茫然的宛忱。
作者有話要說: 抱拳致謝。
☆、第十五章
這一拳對談城來說就跟鬧著玩兒似的。
他其實可以順勢拉過秦安的手腕,往他腹部狠狠頂一膝蓋,但在看到不遠處的宛忱,四肢突然像灌了鉛,只依著身體慣性本能的後退了一步。
腦子裡飛快閃過各種疑問,思緒亂成一團。尤其在看清楚那人的面容時,眉心一凜,腦中猛地炸了個響雷。
能讓他記清楚長相的人不多,能在一天內耍他兩次的人也就這一個。
秦安將秦然護在身後,眼神帶著狠,對上談城的目光時,明顯愣了愣。
「又是你?」秦安哼笑道,從秦然兜里摸出空空如也的錢包,往他眼前一攤:「慣犯就是慣犯啊。」
談城有一百種可以出氣的方式,最擅長用肢體語言來表達憤怒,尤其再次看見當日站在校園蔑視沖他豎中指的人,基本上都計劃好要替他打120了。
搓火的事談城經歷了不少,像這種直接省略點火過程,一炮竄天的怒意他還是頭一次感受到。
面對秦安不明是非的冤枉,和他那張義憤填膺、正義凜然的臉,談城竟然什麼也沒做,只是點起根煙叼著,嘲諷的笑了笑。
「操,你他媽還有臉……」
「談城?」
宛忱的聲音傳過來時,談城正抱著手臂低著頭。他沒有回應,也沒有解釋,甚至沒意識到自己根本不敢去看宛忱,就只偷偷盯著離他越來越近的影子,晃了晃身,沉默不語。
倒是秦安十分不可思議:「宛忱,你認識他?我操/你怎麼會認識這種人?難不成那天我玩笑真開大了?」
聽罷,談城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對秦安的嘲諷變成了自嘲。
原來他們認識。
「這不是經常給咱們送咖啡的外賣員嗎?」葉依依恍然想起這張看起來有些眼熟的臉,她不止一次和這人面見,儘管只是匆匆一瞥。驚訝的口吻立刻換了種語調,鄙夷道:「沒想到啊,居然是個小偷。」
宛忱見他毫無反應,不知怎麼有點站不住腳,情急之下不自覺往前一伸手。
撈了個空。
談城轉身就往喧囂人流里走。無數紛雜的情緒聚在腦海,成了一片沒有任何顏色的白。
想了想,他還是站住腳,在路燈投下的暖黃光圈裡回過頭,手背朝外,沖秦安比了兩個碩大的中指。
「我操?」秦安指著那人囂張的背影,看向宛忱的眼神里豎著兩簇火苗:「什麼人啊?還記仇?現在的小偷都這麼猖……你他媽笑什麼呢?」
一行人紛紛詫異,就見宛忱彎起眉眼,望著流光溢彩的城市煙火,明亮的眸子裡像是綴著薄澈星辰。
他心說,真可愛啊。
秦安手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個塑膠袋,他低頭一看:「然然,你買的?」
秦然搖了搖頭,往談城離開的方向指了指。
「嗯?」秦安順著他手指的方向,莫名其妙的揚脖張望:「啥?」
葉依依裹緊米白色長款風衣,臉上的妝因暗淡光線顯出幾分魅惑感:「怪冷的,趕緊走吧。」
為了慶祝「華音」的盛情邀請,慶祝秦安即將不戰成名,另外三人決定晚上去酒吧過癮盡興。宛忱明確拒絕了游嵐,不好對此再推脫,被秦安以美其名曰「暖場」的理由,拎進了隊伍。
「去排練室等著哥哥,晚上回來接你。」
曲譜頁角觸及游嵐手背,他摘掉墨鏡低下眼帘,看見擦肩而過的秦然那雙修長而又骨節分明的手——腦海里一閃而過這雙手輕撫鋼琴的畫面。
有的人,註定是為音樂而生,游嵐已經很久沒有嗅到令他興奮的味道了。
按照秦安的話講,他屬於在普通人里最能裝逼的,但周圍一幫裝逼的人,就顯得他過於普通。
對於那些洋溢著舒展靈魂的爵士樂,三五個人里就有一個大能,人人穿的人模狗樣沾一身小資情調的高檔酒吧,游嵐遊刃有餘,但秦安駕馭不了。
作為導師,自然是可以為了愛徒甘願委身於形色混雜、只聽得見單一重金屬,狂躁與鼎沸人聲的街邊小店。
上次談城來夜色,破敗的招牌已然奄奄一息,如今乾脆直接撤掉,隱於城市絢爛燈火下的孤僻一角。
銅綠色大門洞開,向失意者們慷慨的敞開雙臂,醉人的懷抱引得來者想要無限釋放野味與多情,菸酒與荷爾蒙,是這家酒吧骨架與血脈的構成。
幾步外的陰潮角落裡,孤零矮桌上,一隻高腳杯盛著舞池明晃的流光,置身事外的談城眼神迷離,無味的欣賞搖曳在眼前的魅艷身姿,借著尼古丁的氣味慵懶的眯起眼,時不時用拇指劃兩下眉毛。
蠍子到的時候,忠哥叫了他一聲。
他們說了什麼,做了什麼,談城始終像個局外人一樣聽著,看著。他的心思不在這裡,也不在別地,混亂且敏感著,始終落不到實處。
他想發泄,卻又疲憊的只想縮回自己那一畝三分地。
「談城,沒想到啊。」說話的是蠍子,大花臂被緊繃的西裝擋掉,硬/挺的胸肌將襯衫的一排扣子撐出了褶皺,看上去實在不倫不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