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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5:25:16 作者: 林與珊
    筷子攪著橙黃液體,清脆幾聲,談城拾起手邊瓶罐,往碗裡倒入幾滴芝麻油。

    沸水開鍋下面,談城用的是細掛,不用中途加涼水,半熟後小火打進雞蛋,清淡的香氣順著鍋沿四散,熱氣攏在臉上,往他鼻尖掛了幾滴水珠。

    見他將滿盆油綠倒進了鍋,宛忱上前一步,把擺在鍋邊四個碗中最大的那個用食指推了出來。

    兩家店鋪門口熱氣蒸騰,夾在中間的小片空地支起口鐵鍋。林裴和木木餓狼搶食一樣往鍋里扎著筷子。

    宛忱悠哉的抱著大碗,坐在雜貨鋪前放置的木板凳上也不吹氣,耐心等面自然涼。

    面上蓋著一整個荷包蛋。

    木木蹲直了身子,不可置信的看了看自己碗裡的雞蛋花,又抬頭看向站在宛忱身後靠著門把手抽菸的談城:「兄弟,我過生日。」

    宛忱癟著腮幫子,挑起一筷子大口吸溜,充耳不聞。談城亦是。

    林裴趁機把最後幾片綠色撈進自己碗裡,嘗了嘗,味道不錯,才想起來少了點兒什麼。和談城目光一觸,見他會意的從廚房拿了顆水煮蛋出來,臉色頓時拉的老沉,還他媽是個沒剝殼的。

    秋雨過後,天氣微寒,宛忱豎起校服外套的衣領,一拉到頭,將半張臉縮了進去。

    交響樂團從今天起開始排練游嵐的《兵臨永夜》,裡面融入了各種繁雜器樂的和聲,這就意味著原本被《華裳》劃出局的鋼琴,又因此重回眾人視野。

    秦安卻沒準時到場排練。

    二樓教室里,一男一女正全情投入的親吻,女孩的身體倚著腰間那隻手,後背抵住琴蓋微仰,唇前幾縷髮絲纏著濕熱,被男孩用指尖輕輕勾掉。

    門吱呀一聲響,秦安眼底略過一絲不耐煩,不情願的抬了抬眼皮。

    「不是我想打擾你們。」宛忱無所顧忌的對上秦安的眼神,擺了擺手,一個字都不想費力多說:「你倆隨意吧。」

    「不好意思,這就下去。」葉依依整理好校服,臉上的紅暈還沒散,表情已經恢復自然。

    剛走進排練廳,游嵐一個箭步,又將葉依依身邊的兩個少年扯出了門外。

    「有個好消息。」游嵐靠著牆,一臉神秘,嘴角勾著笑,魅人的藍瞳看上去很是不懷好意。

    秦安整個人的重心都撐在宛忱大臂上,老流氓姿態摸出根煙含在嘴裡,也不點著,隔牆就是陸指揮,要敢讓他聞見煙味,關一周禁閉狂背樂理知識都算輕的。

    「我要有大嫂了?」

    游嵐反手就是一記手刀,劈在秦安尾骨疼的他眼淚直流:「別咒我。」

    宛忱扭臉就走。

    「期末音樂會莫斯要來。」游嵐抱著手臂,看著他的背影也不去攔,他確信這個消息對宛忱來說有絕對的誘惑力。

    果不其然,就見宛忱腳步一頓。

    「瘋了瘋了。」秦安十指插/進發間,用力揪了兩把,緩了半天才回過神:「他來……選人?」

    「還不清楚他來的目的,不過任誰也不會放任這次在德國聖倫沃交響樂團首席小提琴家面前表現的機會。」游嵐看著宛忱,溫柔笑道:「百年不遇的機會。」

    「老大,有什麼安排?」秦安跺了兩下腳,顯得有些亢奮。

    「三重奏。」游嵐言簡意賅的回答。

    秦安立刻看了宛忱一眼,臉上都有些掛不住笑,他現在只想吼兩嗓子:「說吧,搞誰?」

    「舒伯特。」

    「大提琴選好人了嗎?」秦安彎起食指放在齒間狠咬了一口,儘量把心臟從跳樓機上扒下來,可還是忍不住用力捏了捏宛忱的肩膀。

    「當然。」游嵐說,「不過前方等著他的是天堂還是地獄,不好說。」

    秦安一臉懵逼,宛忱卻聽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天頂撞游嵐的大提琴手叫肖博瀚,宛忱對他沒什麼特別印象,就知道這人經常不分青紅皂白挑頭鳴不平,俗稱憤青。演奏水平一般,還不夠格音樂附中交響樂團大提琴首席。

    游嵐選他只有一種可能,無非是綠葉襯紅花,但也得保證紅花有超強穩定力能控場不被綠葉帶跑,由此更能分出高下。

    很明顯,游嵐是對秦安和宛忱給予了過高期望。

    其實還有一種可能,就是純屬在合奏練習上對之前的事情趁機打壓報復,這倒很符合游嵐的行事作風,吃了虧,百倍千倍討回,勁兒一上來,誰管你是不是學生。

    陸明啟等的有些不耐煩,跨出門握緊指揮棒往秦安股縫兒里狠狠一戳,樓道里頓時響起一抹亮堂嗓,就見他捂著屁股瞪圓了眼睛低吼道:「你們為什麼都對我的屁股這麼執著!」

    「貓這兒幹嗎,排練去!」陸指揮渾厚的聲音不去三樓合唱團唱男中音實在有些可惜。

    「你等等。」

    剛要跟著游嵐進屋的宛忱回過頭,就見陸明啟慈眉善目的沖他招了招手,從嚴厲的陸指揮搖身一變鄰家老大爺。

    「宛忱哪。」陸明啟摸了摸鼻下的八字鬍,意味深長的說:「你媽媽還是希望你能住宿,安全起見,就別往學校外的地方跑了,也好讓我們放心。」

    作者有話要說:  抱拳致謝。

    ☆、第十章

    宛忱脫掉白色外套帶好口罩,頂著一腦袋熱汗,露在外面的皮膚濕漉漉的,活像個行走的蒸籠。他仰頭灌下小半瓶水,抬手撥了撥額前劉海上的汗珠,慢悠悠從健身房往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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