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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5:24:32 作者: 南瓜夾心
之後這位耗子一樣的鑽進了自己家的廚房,把晚飯剩下的燉魚熱了熱,又拌了個白糖西紅柿就端上餐桌。
大概覺得這些還不夠,他又鑽進了自己家前面營業的大房間,拿了一瓶老村長,外帶幾包滷雞爪。
他們剛把酒瓶子擰開,寶媽媽就端著一盤子切開的咸鵝蛋進了屋,說是給他們添的下酒菜,就這麼拼拼湊湊的也算是弄好了一桌宵夜。
給對面的髮小倒滿酒,寶二龍又問了一句:「說吧,啥事讓你這麼心煩。」
陳文禮聞言沒回話,而是拿起桌子上的酒盅,悶頭就幹了一杯。
四十多度的白酒,一口下去直接從喉嚨辣到胃,承受著那種辛辣的刺激,陳文禮總算是感覺自己大腦的思維重新清晰了一些。
他看了一眼對面坐著的寶二龍,表情非常的糾結,不知道該不該把自己剛剛看到的事情告訴對方。
兩個男人湊在一起親親我我摟摟抱抱,這種事情在生活封閉的村子裡面可以算得上是爆炸新聞,陳文禮都能夠想像,這件事如果傳開,周全和寶焵將會面對什麼樣的言論。
不應該說的,這種事情不能從自己這邊傳出去。
打定主意的陳文禮又仰頭幹了一杯,然後心虛的低頭吃菜道:「沒啥事,你別問了。」
寶二龍聞言輕笑這往自己口中送了一筷子西紅柿,一邊嚼一邊說道:「文禮哥,咱們從小一起長大的四個人里,最能藏心事的是寶焵,心裡最藏不住事的是你。你要是心裡有事誰都看得出來,說吧,不然你准能把自己憋死。」
陳文禮聞言漲紅了臉,幾次開口想要說些什麼,卻又沒有出聲。
寶二龍聞言夾起魚肉,一邊挑刺一邊說道:「看你那有口難言的樣子,你心裡那事不是家裡的,就是寶焵哥和阿全哥那邊的。」
聽到周全和寶大廚的名字,陳文禮磕磕巴巴的說道:「我們家沒事,阿焵和阿全……唉。」
陳文禮的話只說了一半,可偏偏寶二龍卻從中聽出了含義。
他把摘乾淨的魚肉送入口中說道:「哦,是這事,你也知道了。」
「對,我剛才看著的,他們兩個……唉,不對呀,啥叫我也知道了?感情你小子早就知道?」
「是呀,我早就知道。」
「啥時候知道的?他們兩個告訴你的?你們仨都知道就瞞著我一個?」
「這事還用告訴嗎?那倆雖然沒大大方方,可也沒遮遮掩掩,長眼睛看不出來?」
「誰能往那個方面去想,我就以為他們兩個關係好……」
「咱們關係也不差,寶焵哥咋沒住進我的屋裡,睡你的被窩?」
「這…這…這……」
「這什麼這?咋的,他倆在一起寶焵就不是寶焵?周全就不是周全?二十幾年的兄弟就不是兄弟了?」
「你看你這話說的,我沒那意思。咱們幾個事從小一起長大,撒尿活泥的交情,這點永遠都差不了。」
「那不就行了,他們現在過的挺好,瞎操心什麼。」
「那就不是個長久的事,他們兩個在一起,萬一讓別人知道,話得說的多難聽,我怕到時候他們承受不了。」
「噢,這你放心,論起承受能力,他們兩個肯定比咱們強。」
「你咋能這麼雲淡風輕?阿焵和阿全不是你哥?眼瞅著他們倆就要被人戳脊梁骨,你倒是給想想辦法。」
「我給他們倆想辦法?誒呀,我的哥哥,那兩個人活的可比咱們兩個明白多了。」
吐了吐嘴裡的魚刺,寶二龍自己也幹了一杯白酒,用筷子虛點著寶家民宿的方向說道:「寶焵哥,從小學手藝,十幾歲出去討生活,二十多歲放棄美國那邊大公司技術高層的工作回來村里選擇經營民宿,一年不到賺了一般人一輩子都賺不到的錢。阿全哥,從小就是個小大人,咱們還在外面打紙牌摸魚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得好好學習將來才能有出息。這麼多年人家在外面學習經驗技術,努力積攢人脈,等到時機成熟回到村子干自己的事業,他們倆啥看不明白?什麼事想不明白?我給他倆想辦法?現在整個村子都是指著他們活的。」
「可是…可是……」
「沒啥可是的,你還看不出來,阿全那邊我是說不好,寶焵哥那邊事早就布置完了的。文禮哥,你說現在咱們村的日子好不好?」
「好呀,每家每戶只要肯干,少了每年二、三十萬,多了上百萬也不是夢想,整個鎮子,不,整個市里也沒幾個像咱這樣的。說出去咱是兩姓村的人,哪個不豎起大拇指。」
「那你說村里人是想繼續過這種生活,還是想回到原來的那種日子?」
「當然是過現在這種生活,誰不想日子越過越好。」
「那你說是村子離不開寶焵哥和阿全哥,還是寶焵哥和阿全哥離不開咱村子?」
陳文禮聞言不說話了,因為他心裡清楚這個問題的答案是什麼。
給自己點了一隻煙,寶二龍系了一口,吐出口中的煙圈說道:「答案是什麼你心中有數,寶焵哥要是走了,咱們村農家樂的生意就沒了招牌,客流量會變成什麼樣先不說,菜品的更新換代肯定是問題。阿全要是走了更熱鬧,村里鮮切月季的技術都指著他,人一走別說掙錢,種不出合格的鮮花,花棚那邊簽訂合同的人家都得賠褲衩。」
「所以他們喜歡誰重要嗎?有房子重要?有小汽車重要?有孩子上個好學校重要?還是有兒子娶個好媳婦,閨女嫁個好人家重要?他們兩個只要在村里,我上面說的那些就全部成立,人要是不在了,那就是雞飛蛋打。誰都不傻,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和自己較勁?有意思嗎?」
「我也沒別的意思,就是為他們擔心。」
「我知道你擔心啥,不就是那些東加長西家短嗎?不就是面子和臉嗎?就讓他們說,能咋的,日子該怎麼過還怎麼過。」
燜頭又幹了一杯,陳文禮重重的嘆了一口氣說道:「唉,寶焵和阿全他們這日子咋就過的這麼難?二龍,你留意過寶焵的手嗎?那上面全是傷疤,有刀切的,有油燙的,手心一層厚厚的老繭,比我爸那種常年干農活的人還糙,那就不是享福人該有的。還有阿全,幾歲就沒了爹媽,十幾歲周爺爺又走了,他一個人去帝都求學,孤零零的在外面漂泊,如今好不容易安穩了,又面對這麼一遭。我是心疼,我看著他們心疼,四個人當中我最大,我沒有照顧好弟弟。」
「知道,也明白,啥也不說都在酒里。」
碰杯乾了之後,寶二龍又把酒給陳文禮滿上,陳文禮叼了一隻雞爪子一邊啃一邊說:」咱們這啥都好說,咋的都是兄弟。村民那你也說了,為了將來的好日子他們也得閉嘴,我現在擔心的就是我爸和我奶奶那邊,那才是兩座最不好攻克的堡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