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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5:15:55 作者: 畫星河
「如今最要緊的,是如何快速湊齊那兩千萬兩賠款。」
敵軍要求他們五日內交付,否則便直接攻破京城。
剛才還你一言我一語的朝堂上,此時頓時安靜得幾乎掉根釵子都能聽見。
兩千萬兩,幾乎等於國庫快兩年的錢幣淨收入。
但國庫每年要負責軍費,俸祿,修橋鋪路修河堤等各項開支,實際上所剩無幾。尤其是去年和今年打仗,一年下來,不僅是銀錢,就連絹布糧草等都用得一乾二淨。
見眾人不說話,嘉佑帝只好點名戶部尚書:
「盧卿,國庫之中,還能挪出多少銀錢?」
戶部的盧尚書道:
「稟陛下,今年的份額已經全部花完了。如今只剩今秋的稅收,錢倒是有三千九百萬貫,但那得支應明年的開支,最多只能挪出一百萬貫。」
此時銀少,銀兌銅是一兩換三貫。一百萬貫才三十多萬兩,完全是杯水車薪。
嘉佑帝眉頭皺得死死的,讓其餘大臣想個有用的法子。
聽到這話,幾乎整個大殿裡的大臣權貴們都低下了頭顱,不肯與嘉佑帝眼神對視。
唯有御史台一個四十多歲,名叫岑樘的御史鼓起勇氣站出來,道:
「陛下,臣有辦法。」
嘉佑帝立刻道:
「快快說來!」
岑樘道:
「國難當頭,滿京的權貴官員自然也該出一份力,臣家貧,願變賣家產,出一千兩。」岑樘是個清官,一千兩對他來說確實不是個小數目了。
然而聽到這話,不少人卻把岑樘恨得牙癢,這該死的岑樘,平時里什麼都敢說,什麼都敢參,是個告狀精也就算了,這種時候還坑他們。
這不是要他們大出血的意思麼。
嘉佑帝心中暗喜,岑樘平時是個刺頭,參了不少他不打算處置的人,很愛給人找麻煩,可這種清流諫臣沒抓到把柄不好處置,沒想到如今卻是幹了件好事啊。
他也有心想讓權貴們拿些錢出來,卻不好開口,岑樘既然開了這個頭,權貴大臣們自然也不好拒絕。
魏平光率先站出來道:
「臣願為國捐獻兩萬兩!」
其餘大臣權貴們也紛紛跟上,五百兩,一千兩,五千兩,八千兩的都有,但最多也不超過兩萬兩,似乎魏平光這兩萬兩便是上限了一般。
最終零零總總地統計下來,朝野上下一共就湊了一百三十多萬兩。
還差得很遠。
可顯然,這些人是鐵了心不想給太多錢。
俗話說法不責眾,嘉佑帝也不可能拿刀架在他們脖子上逼他們捐錢。那樣他這皇帝恐怕也無人擁戴了。
他犯不著為了這次賠款,就讓朝中大臣與自己離心。
聽到最終的數目,岑樘又道:
「陛下,如今國庫空虛,滿朝文武也能力有限,唯一能挪出錢的只有您的私庫。」
嘉佑帝剛剛好轉了一點的臉色頓時又沉了下去。
心中把岑樘罵了個半死,可滿朝大臣都目光灼灼地盯著他,他這一國之君不以身作則都不行。
只得強撐著道:
「岑卿說得有理。如今國家蒙難,朕這一國之君也絕不能坐視不理,從今往後,包括朕在內的後宮用度都減半。」
說著便叫幫他管內務府的五皇子,回去看看府庫內還有多少錢,把能捐的都捐出來。
剛出了血,有可能還會繼續出血的權貴們彼此交換了個眼神,一起越眾而出,滿臉感動地說著讓陛下委屈了,是他們無能一類的場面話,完全把嘉佑帝給架了起來。
總之嘉佑帝不捐都不行。
五皇子接到這燙手山芋,簡直頭皮發緊。父皇的神色很明顯,對岑樘的提議非常不高興。
堂堂一國之君,不可能真的榨乾私庫去對外賠款,斟酌了片刻,他便道:
「具體能挪多少錢兒臣得回去核算一番,如今雖然沒有具體的數額,但兒臣得說一句,哪怕父皇私庫盡出,也還差很遠。」
嘉佑帝臉色稍霽,溫聲對五皇子說,讓他回去只管算,把能挪的都捐出來。
四皇子看出嘉佑帝的態度,趁機也幫著說話道:
「不行,陛下身為一國之君,怎麼如此苛刻自身,君辱臣死,不能將陛下的私庫全部捐出來!」
三皇子落後一步,也趕緊附和道:
「四弟說得對,各位大人,咱們還是得另想辦法。」
能另想什麼辦法?
權貴大臣們不願意出血太多,那最終還是只能在百姓身上榨這筆錢。
其餘地方太遠了,來不及徵集,只有先在京城附近的百姓身上加稅來弄點錢。
對此,嘉佑帝沒有反對。
京城本就是天下人的京城,總不能他這一國之君都私庫大出血了,平民百姓還置身事外吧。
百姓嘛,加一些稅,只要不是完全餓殍遍野,都出不了太大亂子。
於是,最終就決定了,向整個京城的普通百姓,每人加稅一百文,而商戶與地主,每人加稅五兩銀,如此,三百萬人,方能湊齊一百萬兩。
其餘的,則由皇帝的私庫,和國庫騰挪一下,等全國的稅收都拿到了,再分別填補上這兩邊的虧空。
當然,如此恥辱的條約是不可能對外公布的,加稅也是以填補軍費空虛為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