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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5:15:55 作者: 畫星河
    林相對他的處境擔憂到不惜掏空棺材本給他養兵,也正是因為很清楚肅城的稅賦情況。

    如今,他有原主留下的家底折合23萬貫,安家費10萬貫,再加上林相給的2萬兩銀票(折合6萬貫),還是夠使喚兩年多的。

    但他也不能一直坐吃山空,而且像是糧食價格布匹一類的,一旦發生天災或戰亂,會急劇上升,不能太掉以輕心。

    而且,也不可能一直三千兵馬,總有擴軍的時候。

    所以,他必須在山窮水盡前積攢到豐厚的家業。

    肅城貧瘠,目前開拓商業是賺不到幾個錢的。

    要發家致富,最快辦法的還得是黑吃黑。

    對於此事,在看過肅城的地形圖後他就早有打算。

    從東南方向來肅城的路上,那貫穿肅郡境內,有一座綿延五百多里的雲浪山。

    按照歷史經驗來說,山中多匪。

    一座占地面積如此之廣的山脈,若說沒有幾窩土匪,他是不信的。

    這些土匪經年累月地盤踞在那裡,積累的財富是相當驚人的。

    剿匪既能發家致富,又能練兵,還能造福百姓,何樂不為。

    *

    回到府中,李洵便立刻叫來了二營指揮使伍汲。

    「伍汲,你帶上一百步兵,三十騎兵,分東西南三路,探明雲浪山匪寨情況,注意不可打草驚蛇。一個月內來回稟本王。」

    做斥候,自然是要機敏會變通的人。

    據他一路觀察,這一位被他從都頭提拔起來的二營指揮使就相當不錯。

    「是!」伍汲大聲應諾,立刻興沖沖地領命而去。

    他能感覺到,郡王是打算有大動作的。而探明敵情這樣關係重大的事,郡王能讓他去做,足見他的能力已經在郡王心裡掛上號了。

    他若是辦好了這件事,在郡王心中的地位自然更上一層樓。

    郡王如此重視練兵養兵,怎麼可能長期安於一個肅城郡,護衛營的規模也必定會擴大。

    護衛營已經有三個營,卻一直是三個營指揮使並行,沒有設立更高的管理者。如今他們二營三營的營指揮使,都頭前面都有個代字,足見以後會再次調動。他若想坐穩營指揮使的位置,甚至超越資格更老的王常青,自然是得功勳顯著才行。

    而郡王每次交派的差事,都是機會。

    李洵觀他神色便知道他在想什麼。

    不過,有上進心才會更盡心地辦事,這是好事。

    為了避免後院失火,南郊的異常自然也不能不管,李洵又叫來王常青,讓他從一營派幾個機靈點的兵丁,穿著普通百姓的衣物,去南郊的御賜莊子附近看看是否有什麼異常。

    安排完這些,第二天李洵便帶著兩百人,去了東郊的莊子察看情況,以便畫圖紙修建營寨。

    那莊子離郡城只有十里地,很快就能過去,地也確實是比較肥沃的。

    此時陽春三月,正是肅城開始播種小麥的時候,地里已經有佃戶開始翻地,準備進行耕種。

    見到他們這一行人,不由得好奇地駐足觀看。

    對此,李洵微微皺眉,三百畝地,大小就跟現代一個大型小區差不多。軍營重地,若是常有平民百姓在近旁耕種,實在不是一件好事。

    壓縮軍營的訓練場地是一回事,保密性也極差。

    看來他還少算了一筆開銷。

    這些三百畝地的佃戶,還要進行解約賠償。

    「讓莊頭把帳冊拿來。」李洵吩咐道。

    很快,一個肥頭大耳的中年男人便從其他屋子裡趕過來了。

    莊頭也這莊子的佃戶,每月額外領一些工錢,住在莊子上,種地的同時看守宅院和管理土地。

    他早就被叮囑過,這莊子的主人已經換成了分封到此的郡王。

    聽說李洵要看帳冊,這位莊頭顯得有些心虛,把帳冊捧上來後,便不斷擦汗。

    李洵知道他平時必定弄鬼,欺上瞞下,卻也不在意,翻開帳冊,很快便對這莊子的產出有了了解。

    這莊子上除了一小部分地種植蔬菜瓜果,養些牲畜,其他兩百多畝地都是用來耕種的。

    豆子與小麥輪種,黃豆畝產量稍高一些,一畝地大概能產出一百六七十斤,小麥的產量則是一畝地一百斤左右。

    習慣了現代社會各種作物的高產量,再看到這樣的數字,真是覺得低得令人髮指。

    但事實上,就連更偏南邊,地力更肥沃的京城附近,產出率也沒比這裡好多少。

    「地租幾成?」

    莊頭答道:

    「單佃地五成,要是還要莊子上出農具,種子和耕牛,則再加兩成。」

    產量那麼低,地租卻高達七成,還要交朝廷的稅。這個時代的百姓,生存得實在是艱難。

    李洵心中感嘆,面上卻不顯,只平靜地吩咐:

    「去把所有佃戶都叫來。」

    又讓身邊的兵丁回城裡去取兩筐錢來。

    一個時辰後,所有的佃戶全都聚集了過來。

    總共有十幾個人,幾乎都是男人,全都是住在附近的黃杏村的村民。

    但與李洵精心豢養的兵丁相比,他們要瘦很多,臉色也很黃,衣衫上補丁重重。

    他在看他們的同時,進來的佃戶也在觀察著坐在上首的年輕人,他身著黑色裘皮大氅,氣勢十分不凡,讓人不敢直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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