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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5:13:52 作者: 碧雲天
    仟秋白頓時哽住,不知道說點啥,他不自在的搔了搔頭,乾笑了幾聲說道,「今天老趙喝多了,繞路了。」然後回頭瞪了眼車夫,老趙覺得自己冤死了,他趕馬車的時候怎麼敢喝酒啊?

    「這可不好,喝酒了還趕車,二叔,這種人府里可是留不得,要不侄子幫你把人處置了。」

    仟秋白,「……」

    老趙,「……」老趙都快哭了,就是竇娥也沒他冤啊!

    仟 秋白見仟召陵目光犀利,像是把一切看透了一般,只覺得老臉一紅,咽了咽口水說道,「其實,我就是想來看看你。」仟秋白說出來之後才發現,這話開頭艱難後頭 就順溜了,既然話都說了,那就不用藏著掖著了,他又回頭從馬車裡拿出了一個食盒,說道,「這是你嬸娘給你帶的,你拿去吃吧,好歹是一份心意。」其實仟秋白 是怕仟秋紅不高興,畢竟他才是名義上的爹,今天仟秋紅都沒有來接人,他卻過來,委實有點挖人牆角的意思,他更怕的是自己這舉動讓召陵為難。

    不過顯然仟秋白多慮了,仟召陵一點為難的神情都沒有,反而露出躍躍欲試的神情來,說道,「正餓著呢。」接過了食盒,又說道,「我那邊有人暈過去了,還請二叔去瞧瞧看。」

    仟秋白一聽有病人,醫者父母心,趕忙跟著仟召陵一起去了那邊,等著把脈之後才舒了一口氣說道,「沒有大礙,就是太過緊張,又加上這幾日進食不好,這才暈了過去,我給他扎幾針,人就醒了。」

    仟召陵估摸著也是沒有什麼大事,但是聽仟秋白這麼一說,更是放下心來,仟秋白先是給那人吃了一顆固本的藥丸,這藥丸也是仟家的藥,到嘴裡就化掉,也不用吞咽,又取了針灸,當場就給那人施針……,仟秋白不愧是老道的名醫,不過片刻,那人就悠悠轉醒了。

    「兄台?我這是在哪裡?」

    「我剛見你倒在貢院門口,又無人問津,怕你出事就自作主張的把你帶到了馬車上,又讓我二叔幫你施針……,看來你現在是無礙了。」仟召陵從容的說道。

    那男子聽了露出感激的神色來,似乎想要起來施禮,結果卻被一旁的仟秋白壓了下去,他和藹的笑了笑說道,「不用著急起來,你還沒好利索呢,先躺著。」

    「多謝兩位,小生姓周,名淺墨,住在城西的一字胡同里,父親待我們嚴厲,出門從來都沒有小廝跟隨,所以這一次也是我一個人過來的。」周淺墨虛弱的解釋道。

    仟秋白忍不住說道,「你父親可真是……嚴父。」

    周淺墨怎麼聽不出阿狸仟秋白的意思,忍不住苦笑,說道,「我要是晚些回去父母親該著急了,還請兩位告知姓名,我才好改天登門拜謝。」

    「這等小事,不過舉手之勞而已。」仟秋白看了眼仟召陵,見他沒有露出不悅的神色,又順著說道,「你現在這樣子也不能自己走回去,這樣,一字胡同里我家也不遠,就直接送你回去好了。」仟秋白說完就去看仟召陵的神情,似乎怕他不高興一般。

    周淺墨心情奇怪,覺得這叔侄兩個人怎麼感覺,叔叔有點怕侄子的意思?還真是奇怪。

    仟召陵點頭,說道,「我二叔說的是,你自己回不去,要不是不嫌棄,就坐我家馬車回去好了。」

    話都說道這份上再推脫就矯情了,周淺墨鄭重的道謝,又被仟秋白扶著躺了回去。

    仟 秋白就讓自家馬車先回去了,跟著仟召陵坐在一處,仟召陵見一切妥當,這才拿出食盒來,描紅漆的四方形三層食盒,第一層是白色的糯米糰,第二層是金黃的千層 蘇,第三層是翡翠玉糕,一旁的周淺墨見了,忍不住笑著說道,「這肯定是伯母做的吧?我母親也經常給我送糕點。」

    仟秋白尷尬的笑,「是內子做的。」

    「噢,原來是我誤會了。」周淺墨安暗暗後悔自己話多,隨即轉念一想,這一家人還真是奇怪,科考結束來接人的是二叔不說,送來的糕點也是嬸子做的,那他的親娘呢?

    仟召陵卻是很認真的拿了一塊糯米糕來,說道,「我小時候最是喜歡吃糯米糕,不過有次吃的太急,噎住了,還是二叔狠狠的敲了我背才摳出來的,此後嬸娘就不讓我吃了。」

    仟秋白見仟召陵竟然還記的他五歲的時候的事情,很是驚訝,要知道一般孩子大多記不得六歲之前的事了,不禁心中有些泛酸。

    仟召陵卻是吃了起來,一口一口,異常認真。

    周淺墨總覺得這兩個人之間氣氛怪異,不過看著仟召陵吃糯米糰怎麼這麼想吃呢,口水,好吧,他是病人,忍了,囧。

    馬車在街道上慢悠悠的走著,不過一會兒,突然間就狠狠的向又偏移,幾個人沒注意,撞的都東倒西歪的。

    仟召陵聽到前面小莫和別人罵了起來,似乎很是氣急敗壞,說道,「你是不是沒有長眼睛啊,沒看到這邊有馬車過來。」

    「對 不住了。」對方的聲音很難聽,帶著石頭劃破琉璃一樣的尖銳,但是卻很誠心誠意的道歉,又說道,「我們這是有急事,實在是沒有注意這邊有馬車。」原來他們是 在拐彎的地方碰上了對方的馬車,原本慢點趕車也沒事,偏偏他心裡有事所以趕車的速度倒是比平時快樂許多,所以就這麼差點撞上了。

    「對不住就完了?不知道這邊人多?還趕的這麼快!還好人都沒事,要是出事了誰擔責任?」小莫氣哼哼的說道。

    仟召陵下了馬車,看到對面是一輛有些發舊的藍布馬車,那車把式是一個年約五十左右的老者,這會兒被小莫說的低著頭連連道歉,顯然是羞愧不已。

    小莫氣不過,說道,「叫你們家主人下來,你在這裡道歉算什麼誠意?」

    那老者露出為難的神色來,「這……」正在這時候,馬車裡傳出一個女人的聲音來,聲音婉聲悅耳,只聽那女子說道,「這位小哥,奴家是個婦道人家,實在不好出面,還請你家主人消氣。」

    小莫就有些訕訕的,回頭看到去仟召陵,說道,「大少爺,你看這事……」

    仟召陵看了眼那馬車的方向,似乎覺得晃動的帘子後面坐著一位妙齡女子,他說道,「既然不是有意的,就算了吧,幸虧我們幾個沒有大礙。」

    那女子聽了很是感動,說道,「多謝這位公子寬宏大量。」那聲音又是帶著說不來的柔軟,直聽的旁人都覺得如沐春風一般……

    仟召陵見沒什麼事了就準備回馬車上趕路,結果聽到馬車內那周淺墨突然撩開帘子喊道,「是不是二姐?」

    仟召陵,「……」

    那趕馬車的老者見到周淺墨激動的說道,「這不是三公子嗎?哎呦,可是急死人了,二小姐本來是出來給老太太賣壽禮的,結果聽到有人說貢院門口暈死了個人,二小姐急的不行,怕是你,顧不得其他,要去尋你呢,結果太過著急差點撞上了!」

    那周淺墨本就發虛,結果剛才馬車一偏頭,被撞的更是頭暈眼花的,等著好容易回過神來,就聽到了那老僕的聲音,還以為自己出現幻覺,只是後面又聽到女子的聲音這才知道真是自己的姐姐。

    那女子聽到周淺墨的聲音,也顧不得其他了,撩開帘子就露面容來,卻是驚倒了在場的人。

    只見這女子烏鬢黛眉,肌膚如雪,明眸皓齒,如果一朵含苞待放的茉莉花似的,生的很是美貌,也怪不得不願意以面示人了,此刻她梳著婦人的髮鬢,舉手投足之間卻是帶著幾分少女的稚氣,看到周淺墨禁止就是喜不自禁說道,「三弟,真的是你?那貢院門口暈過去的人不是你?」

    周淺墨不好意思的笑,說道,「正是我,是我太虛弱了,二姐,是這位仟伯父和仟公子出手相救的。」說完就指了指一旁仟秋白和的仟召陵。

    周 二小姐轉過頭,剛好就對上仟召陵的凝視來,下午的熾熱的陽光下,對面的仟召陵身材如修竹,目如朗星,氣質冷冽儒雅,叫人一看便是……,當真是一個俊朗的好 兒郎,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對方的眼神灼灼的,不自覺地紅了臉,低頭福了福說道,「多謝仟伯父和仟公子相救,請受奴家一拜。」

    仟秋白趕忙避開,躲過她的禮,說道,「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周二小姐客氣了。」回頭看了眼仟召陵,卻是見他直直的看著周二小姐,竟然目不斜視。

    最後本來以為是一場禍事,最後卻變成了喜事。

    那周二小姐扶著自己的弟弟上了馬車,連連對著仟召陵和仟秋白道謝,說道,「回去我就跟家父說,過幾日定當上門道謝。」

    仟秋白客氣了一番,就目送人離去,等著回頭一瞧,讓他稀奇的是,那他個萬年都沒什麼表情的兒子,仟召陵竟然就盯著那馬車的方向一動不動的。

    仟秋白想起那周二小姐的容色,忍不住嘆了一口氣,恐怕沒有人不會心動吧?等著上了馬車說道,「我剛才還不敢認那周淺墨,不過看到那周二小姐就知道這是誰家了。」

    那周淺墨只說是一字胡同的人,卻是沒有說自家的出身。

    仟召陵看了眼仟秋白,問道,「二叔知道?」

    「我可是給他家老太太看過病,當時這周二小姐就在一旁伺候著,所以到是見了幾次面,不過……,這周二小姐姿容秀麗,美貌無雙,也是叫人一見難忘。」仟秋白意有所指的說道。

    仟召陵早會恢復了從容的神色來,似乎根本就沒有聽出仟秋白的話外之音,握著茶杯說道,「能讓二叔去診脈,恐怕不是一般人家吧?我觀那周公子雖然身形狼狽,但是一舉一動皆是帶著說不來的灑脫,想來來並不是尋常人家的公子。」

    仟秋白對於仟召陵的觀察入微很是欣慰,說道,「正是,不過說出來也是大有來頭,這周二小姐是當朝太傅周炳瑞的嫡孫女,那三公子恐怕就是周太傅嫡孫子了。」

    周炳瑞的清貧都是有目共睹的,據說當初女兒嫁人湊不出嫁妝來,還把自己的衣服給當了,第二天早上上朝,官服里只有一件薄裡衣,大冬天的把自己凍得夠,成了一個笑話流傳開來。

    也怪不得出來科考竟然不帶小廝出來,也就是周家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仟 秋白又說道,「那周二小姐也是可憐。」說完看了眼仟召陵,見他目露關心,心中好笑,想道,果然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也是到了說親的年紀了,說道,「她從 小聰慧伶俐,容貌出眾,詩詞歌賦都是周太傅手把手教的,真可謂萬千寵愛在一身,只不過命不好,當初早早就和許家訂了親,就是太后的娘家侄子,結果那孩子從 小羸弱,不到十二歲就死了,許家就說要把周二小姐接過去供養,周太傅又怎麼肯?只是雖然不讓她過去,卻是要讓她一直守寡,可憐她小小年紀就要守望門寡, 哎,當真是命苦,多好的一個孩子。」仟秋白唏噓的說著,同時也是在暗暗的告訴仟召陵,這女子已經是別人的家的媳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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