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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5:13:52 作者: 碧雲天
只是這雨卻像是沒有停下來的想法,一直不斷的,淅淅瀝瀝的下著,仟夕瑤甚至覺得在這麼下下去,都要鬧洪災了。
就在仟夕瑤快繃的不行的時候,皇帝卻對仟夕瑤說時間趕不及,他會先行離開,讓她先安心呆在這邊,等天氣好了,慢不過十天,快的不過五六天就會派人來接她。
這幾天仟夕瑤身子越來越虛弱,就連王家藏在廚房裡的魚乾味都聞不得,皇帝實在不捨得她在下雨天趕路。
仟夕瑤也知道自己現在身子不行,自然點頭同意。
只是仟夕瑤以前沒有跟皇帝在一起的時候,日子也是這麼過的,不過就是一個人睡覺,一個人吃飯,雖說有點寂寞,但不都是這樣?
可是等著這一天跟皇帝離別的時候仟夕瑤就哭了。
仟夕瑤揮著手跟皇帝道別,皇帝皺著眉頭拿了帕子給她擦眼淚,語氣中帶著安慰,「不過幾天,別哭了。」
「嗯。」仟夕瑤也知道自己不應該哭,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皇帝越是安慰,這眼淚就跟斷了線的珍珠一樣,怎麼止也止不住,她覺得自己現在好像變的特別敏感,就好像身上的感情細胞大開,分裂成了以前的數十倍,稍微有個風吹糙動的就會春傷秋悲。
皇帝也是第一次看到仟夕瑤這般傷心,雖然知道時間耽誤不得,但是腳跟生了根一樣挪不動一步,甚至產生了……,要不就把人一起帶走的想法?不過想到自己要面對的問題,皇帝很快就打消了這個念頭,把她放在這裡就是為了她的安全著想,怎麼能臨時改了主意。
伍泉實在不願意催促皇帝,可是這兩個人都站在屋檐下都依依惜別半個時辰了,陛下……,這樣真的好嘛?伍泉都快淚奔了。
仟夕瑤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皇帝越哄越是想掉眼淚,到了後面她自己都覺得矯情的不行。
王老太太和王老頭在屋內偷瞄著這邊,忍不住砸吧嘴說道,「是誰說這富貴人家的三妻四妾的,感情淡漠?我瞧著這位老爺看著不愛言語,平時也是威嚴的很,老婆子我都不敢湊上前說話,結果卻是這般心疼自己的小娘子。」
青娘聽著紅著臉低下頭,王老太太年紀大了,說話沒輕沒重的,可是她還年輕呢,並且公公和相公也在。
「吃 你的魚乾吧,哪裡來的那麼多廢話。」王老頭自從知道這位的身份比縣官老爺都大之後就一直恭恭敬敬的,獻媚的不行,畢竟自己一輩子都沒有見過這麼大的人物, 所以,自從仟夕瑤顯示對魚乾也噁心的症狀之後,王家人就半賣半送了都處理掉了,不過還剩下一點的就趕緊吃掉。
王七見青娘羞紅了臉,趁人不注意往她手心裡塞了一顆青棗,青娘心中甜蜜,忍不住把頭低的更厲害。
王老太太沒有看見兒子和媳婦的小動作,對著老頭子扁了扁嘴,說道,「怎麼說不得了,我說的可是好話,再說,這老爺肯定是知道他家夫人有了身孕了,這才自己先走的。」
「人家不都說不是?」王老頭不耐煩的說道。
王老太太卻很自信的笑,「你這老頭子,又沒生過娃,你知道個什麼。」
青娘看著婆婆和公公鬥嘴,又從窗戶的fèng隙中看到那依依不捨的兩個人影,忍不住想著,以前要是有人跟她說,這種瑣碎的生活就是幸福的事情,她一定覺得對方病的不輕,可是越是經歷過大風大浪,就越發知道這平凡的珍貴,她真希望這種日子能一直過去的,所有人的都好好的。
只可惜……
青娘狠狠的捏住了手心,那青棗頓時就被捏碎了。
等著皇帝走後,仟夕瑤就回去躺在了屋裡,只覺得胸口悶悶的,香兒拿了洗好的青棗過來,笑著說道,「夫人,你嘗嘗看,是剛下來的青棗,吃起來又脆又甜。」
仟夕瑤本來病懨懨的沒有力氣,剛才確實哭的狠了,現在想想也不知道怎麼會那麼能哭,就好像……情緒特別容易激動,高興或者悲傷都是那麼明顯,可真丟臉,皇帝是不是以為她特別捨不得啊?囧。
不想了,仟夕瑤坐了起來,拿了一碟子青棗,咔嘣脆的一口一個,不過一會兒就掃了個乾淨,弄的香兒呆了半天,好一會兒又去拿了一碟子過來,說道,「娘娘,萬福可是弄了一筐子過來,你想吃多少都有。」
這話弄的仟夕瑤簡直哭不笑不得,好像她是一頭豬一樣,不過等和後知後覺的發現的時候,她發現她又幹掉了一碟子青棗,在香兒一臉庫房裡還有的眼神當中,仟夕瑤真心覺得……,她或許真變豬了。
不過……皇帝真的是因為下雨才把自己留在這裡的嗎?
仟夕瑤想起那一天晚上偷聽到的話,總覺得皇帝似乎在暗暗謀劃著名什麼,不過她一個女子又能做什麼呢?哎,別想了。
在一條狹窄的山道上,頭戴著斗笠,穿著雨蓑的皇帝騎馬奔馳著,後面是同樣帶著斗笠的伍泉緊緊的跟隨著,伍泉後面則是十幾名黑衣暗衛。
馬蹄聲不絕,隨著雨水的聲音迴蕩在這山間小路上,這一條路有名的一線天,三面環山,除非官道崩塌,不然鮮少會有人經過了這裡,因為一旦路邊有人埋伏劫路,那可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響。
這裡也曾經是匪徒為患的地方,不過後來信陽侯上任浙閩總督之後,倒是花了力氣整頓了一把,把這匪首抓住,當場凌遲處死,倒也贏來的後面的平安。
所以這兩年來,如果官道走不動,還是有人會在這裡行走。
山坡上一個穿著黑色短打,上面繡著一條海蛇的年輕男子緊張的看著皇帝的人馬越靠越近,吐出了嘴裡的糙根,手指緊緊的握在一起。
一旁同樣是穿著黑底繡著海蛇圖案的男子走了過來,他臉上有個巨大的疤痕,從額頭蜿蜒而下,看起來猙獰而嚇人,他的目光冰冷,說道,「老大,人來了。」
「老子知道。」男子深吸了一口氣站了起來,只不過腿有些抖,差點坐在地上,他咽了咽口水,說道,「兄弟,這要是敗了就是抄家滅祖的罪。」
刀疤男子卻冷然的說道,「從殺第一個人開始,我就知道,這一生是沒有回頭路了,現在大好的功名利祿就在眼前,成了,你我便是為了家裡人掙來一輩子的榮耀,如果敗了,那也只能說命該如此,更何況我們現在是不得不做的情況。」
「你 說的對。」男子站了起來,帶著幾分苦笑說道,「我們現在也根本沒有退路了,信陽侯死了,我們把那侯府翻了個遍也沒有尋到那本帳冊,我早就懷疑他已經暗暗送 到京都去了,一旦那帳本落入了今上的手裡……你我,還有京都里的那位爺,都是死路一條,更何況拱衛司的那小雜碎鄧啟全又步步緊逼!前幾天竟然把我老娘壓過 去審訊!」男子說道這裡,眼裡露出了逼人的恨意。
刀疤男子狠狠拍了拍男子的肩膀,說道,「這鄧啟全仗著是皇帝的寵信可真是狗眼看人低,他不過就是皇帝一條狗而已。」
「那狗東西!早晚我要剝了他的皮。」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那刀疤男子又說道,「大哥怕什麼,就算死了有兄弟陪著,再說……」男子看了眼越來越近的那人馬,冷笑著說道,「我們帶出所有的精銳,埋伏在這裡,他這次卻是插翅也難飛了。」
兩個人其實做了許久的準備,從皇帝出了京都就開始一直跟隨,終於得到這一次千載難逢的機會,可是真正要動手卻是發現,對方的身份還真是一種威懾,還沒行動呢,就覺得倍感壓力。
刀疤男拿了一杯高度老白乾出來,自己率先喝了一半,遞給男子,「大哥,幹了它!」
男子不顧雨水,把酒喝了個精光,然後狠勁兒的把瓶子丟在了地上,看著碎成一片,朗聲說道,「干!」
兩個人帶著破釜沉舟的決心,龍行虎步一般的走了下來。
伍泉靠近了皇帝,悄聲耳語道,「陛下,他們已經動手了。」
皇帝冷笑,說道,「容王的義子,侄女婿,可真是都齊全了。」隨即夾了馬腹,越發快速的奔馳了起來。
突然間雨就下的越來越大,滴滴答答聲不止,皇帝和伍泉等人剛走到了一線天的口子裡就看到一群人馬涌了出來,不出片刻就把他們圍了個水泄不通,這群人個個都面露殺氣,顯然是訓練有素的之人,足有上千人之多。
伍 泉靠近皇帝,悄聲說道,「陛下,這些人好像是被人豢養的死士。」死士分兩種,一種是江湖裡招募的,為了銀子賣命,還有一種就是從小就培養出來的,這種確是 十分難得,每一個都是千金難得,為了主子可以不共生死,這些人看著步伐齊整,目帶凶光,配合有度,顯然並不是臨時招募的,而是長期費了心思從小訓練出來 的。
皇帝目光越發陰冷,伍泉知道皇帝的想法,那人能豢養死士就是早就有了謀逆之心。
其中一個老大模樣的男子手裡拿著一把厚重的錘子,對著皇帝說道,「你們不知道,這裡是我們的地盤?想要過去就把身上的錢都交出來,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皇帝身旁的伍泉說道,「你們是什麼人?」
男子指了指自己的衣服,說道,「你們連我們夏家軍都不知道?告訴你,我老大是夏震。」夏震的手下一直自稱為夏家軍,似乎不是海盜而是屬於朝廷的兵士一般。
那些人都穿著黑底,胸口繡著海蛇圖樣的衣服,個個都用黑布蒙著臉,這種海蛇圖樣確實是夏家軍的衣服。
伍泉忍不住呵呵冷笑,說道,「你們真的是夏震的人?」
男子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有點不對,但是他又說不上來什麼,一旁的刀疤男子湊了過來,說道,「大哥,這些人也太冷靜了些吧?就好像……胸有成竹一般。」
「胸 有成竹個屁,我們這麼多人還抓不住他?別他娘的自己軟蛋了,就拉著我。」男子硬著頭皮說道,隨即又像是安慰自己一樣,說道,「就算他的暗衛是絕頂高手能以 一敵十,我們這些也是養了十年的死士,個個也是武藝高強,你就別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男子知道為了這一次的截殺,京都的那位把自己最後的王牌都亮了出 來,整整養了十年的死士,這是花了多少心血和銀子堆出來的了?
刀疤男子卻是總覺得有什麼不對。
雨一直在下,雨簾厚重的都看不清彼此的面容。
皇帝終於開了口,說道,「你現在要是束手就擒,我還能給你一條全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