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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5:03:50 作者: 寂月皎皎
這時,林茗停了車。
水凝煙這才想到抬頭望一眼外面。
超市?
「你要買什麼?」
「買菜。」
「買……買菜?」水凝煙想起了一冰箱已經壞了的菜。
「嗯,我打電話到家裡,問伯母晚上要不要一起出去吃餐,給她……罵了一頓。她讓我買菜回去,她來做。」
水凝煙瞠目結舌。
第一次搬別人家去就把主人罵了一頓,即便……即便主人是未來女婿,也不該這樣吧?
原來她母親就是傳說中的極品丈母娘,讓人嘆為觀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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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買了菜回到林茗的家中時,水媽媽剛把冰箱清洗乾淨,正對著兩大塑膠袋裡的蔬菜和食物罵罵咧咧,一看他們回來了,立刻指揮起來。
「林茗,這袋子裡全是垃圾,你瞧瞧你這日子過的,房子裡倒是乾乾淨淨,怎麼吃的東西這麼不講究?」
「凝凝,這袋子裡的菜,還能吃,去揀一下,洗乾淨再拿過來。」
林茗把剛買的東西拎過來,笑著說:「伯母,不如都扔了吧,我買了新鮮的過來。」
「哎,我說你這孩子會不會過日子啊?壞了的菜是不能吃,可這些筍子干菇都還好好的,為什麼扔?你們這些年輕人啊,一看就是沒經歷過苦日子的。想當年,我在單位里上一個月班才二百二毛錢,加上她爸的撫恤金,一年也才那麼一點……」
新一輪的憶苦思甜開始了。
配上鑼鼓咚鏘鏘,可以演一出鄉土風的寡婦育兒記了。
「媽……」水凝煙幾次窘迫得想打斷母親的話頭。
水媽媽倒不是沒有眼色的人,所以在唐家只和請來的阿姨扯淡,不敢到書房去***擾唐思源;可林茗的態度也太好了點,聽話地把垃圾扔了,就蹲在一邊和水家母女一起收拾那些蔬菜。
他側耳傾聽的姿態很專注,看不出一絲勉強,連水凝煙都不得不猜測,他是不是真對母親這套陳辭爛調感興趣?
她自己從小聽慣了,早對母親的羅嗦有了免疫力,只是不斷地窺探著林茗的臉色,希望母親能儘快結束她的演說,也結束她的尷尬。
這時,電話響了,是江菲打過來的。
「喂,沒去約會?這時候想起我來了?」
水凝煙鬆了口氣,故意地抬高聲音,試圖壓倒母親的喋喋不休;可江菲一開口,她便後悔了。
江菲居然很認真地說:「凝凝,我想和你談談林茗的事。」
「噢……我現在沒空……」難得江菲這樣一本正經的說話,反而讓水凝煙陣陣心慌,立刻託辭拒絕。一棵大白菜剛剝好,腐爛的外皮去掉,菜心還是白白嫩嫩的,被她無意識地抓在手中。
江菲不耐煩,「又不是上班時間,還有什麼比這個事更重要的?你出來,不然我去接你,咱們出去聚聚,好好談談吧!」
「我……走不開……」
「走不開?除非你告訴我,你現在正和什麼人滾床單,不然都不是走不開的理由!死丫頭,還把我當好姐妹嗎?擔心我吃了你啊?」
「菲兒,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水凝煙無奈,「這事我知道怎麼做才好。」
「你知道你該怎麼做?那就別指望再租房子什麼的了,我也和林茗說過了,如果他敢對不起你,看我前帳後帳一起算,一腳把他踹到長江里餵鯊魚!」
水凝菸頭疼,一扭頭,水媽媽終於閉了嘴,卻在留心她的通話了;林茗嘴角噙一抹很淡的笑,好像正專心揀著菜。可偶爾抬眼一瞥,眸中那過於明亮的光芒,沒來由地讓水凝煙一陣頭皮發麻,忽然覺得他的確像面對獵物時躊躇滿志的灰太狼。
正文 極品丈母娘(二)
可惜她並不是可以馴服他的紅太狼 而是和五年前一樣隨時可能被吃的沒用的小羊。
她忙轉頭避過他的目光 低聲向江菲嘀咕: 菲兒 你看好你的袁大頭就行了。你之前遇到的事 我也可能遇到 我不想以後後悔 你也犯不著因為我就委屈自己。
靠 我還真發現我越來越像聖母了!我為你操什麼心呢 給自己的前男友牽橋搭線 我也真丫的 到家了!
好心沒好報的江菲頓時發怒 乾脆利落地掛斷電話 終於還了水凝煙一份清靜。
但伴隨著這份清靜的 是深深的惶惑和緊張。
江菲也生她氣了。
江菲當然不是聖母 她只是心疼她這麼多年都沒法找到一個可以真心相對的愛人 才忍了所有的嫉妒和傷心 一心想成全自己的好友。
可她這麼不識好歹 這麼著還辜負她一片心意 也難怪她生氣。
本就因為林茗而有所隔閡的姐妹般的情感 會不會就此漸漸地淡下去?
咬著唇 她考慮著要不要打回去向她道個歉時 水媽媽已在發問: 江菲的電話嗎?這丫頭有什麼事?上回不是說已經找了男朋友了?過得應該還好吧!
她提著江菲 卻用有些得意般望著林茗 似乎認定這個事業順遂 格完美的好男人 絕對比那晚把江菲送回來的什麼袁大頭強。
水凝煙更加不安 趁著母親不注意時 狠狠地瞪了林茗一眼 走回到她和母親房間去 再打江菲手機時 已經關機了。
林茗大致猜得到水凝煙在想什麼 笑得有點發苦。
或許 隱瞞真相真的不是最好的選擇;可他實在想不出 怎樣才能把傷害降到最低。
插PTER14-我們彼此祝福 隔著天堂的距離
【相愛不是兩人相擁 而是用靈魂銘記彼此一生。@@ 】
飯菜做得很可口 但幾人心事重重 尤其是水凝煙 真的有點食不知味了。水媽媽開始和林茗有說有笑 後來發現女兒心不在焉 臉色便沉了下來。
林茗默默關注著這母女倆的動靜 見兩人吃完了飯 悄無聲息地自己動手收拾碗筷;可惜水媽媽不領這個情 拿了筷子啪地敲在他的手上 喝道: 你忙你的事去。兩個女人家在 還要你個大男人收拾 還不讓人笑死!
話說出口來 又覺得有點不甘 擔心這未來女婿會錯了意 日後把女兒看低了 忙又補充了一句: 男人的事 就是得掙錢養家 事業為重!林茗 你不去房忙你的公事麼?
林茗手背著了一下 疼得縮回了手 也不和她計較 微微笑著答應一聲 安安靜靜鑽到他的房兼茶室去了。
水凝煙實在不知道該同情他還是同情自己 只得清潔了桌椅碗筷 又去洗母女倆的衣服;轉而看到林茗換下的衣褲用一隻小桶裝著 藏在一邊的角落裡 遲疑了一下 順手也一起洗了。
手邊有事做 總算能在忙碌中暫時不去想目前尷尬複雜的處境。
可等她沖了澡 穿了件睡裙準備回房睡覺時 她再次抓狂。
水媽媽又把房門給鎖上了 並且把她幾件換洗衣服丟了出來 還在房中怨聲載道你睡覺太不老實 我一把老骨頭都快給你踹散了 還是單睡得好。
媽! 水凝煙又羞又氣 控制不住地大叫起來 砰砰地拍起房門。
早點睡去 實在閒得慌打遊戲聊天去 別來煩我!
她從小受慣了母親的威此時給氣得淚水直在眼眶裡打轉 也能呆呆地倚在門框上無可奈何。
林茗早已聽到兩人爭執 揀起她被扔在地上的衣服 送回到她前一天晚上睡過的那間房間 又走過來拍了拍她的肩 微笑道: 別和老人家生氣 她一手帶大你 不容易。
水凝煙瞪著他我不要你假惺惺!
是麼? 林茗的眼睛蘊了笑靜靜地望著她 並不迴避她的怒目而視。
他的眼睛很明亮 也許年輕時也曾和盛楓一樣清澈乾淨。
可歲月荏苒 到底在其中注入了太多的西。可以稱之為褪盡青澀後的成熟 也可以稱之為歷經滄桑的城府 都是不得不接受的上天的饋贈 逃不過 躲不開。
可她到底做不到他的波瀾不驚。感激和憤怒 截然不同的情緒相互交疊糾纏 把她想說的話 想罵的話 都給生生地堵在了嗓子口。
吸了吸發酸的鼻子 她側了身正要和他擦肩而過 再次厚著臉皮去睡一晚另一間主臥的大床 忽然聽到林茗輕輕地嘆息: 我知道你其實並不那麼想。
她一呆 第一反應是想回過身來反駁他的話。
可等她轉過身時 林茗已經低了頭走入房。
正文 眼前的男人,她看不清!
他還沒洗浴 穿著式樣簡約大方的淡色T恤 在夜晚的燈光下 他那 的身形挺拔而感傷 只那麼懶懶地往藤編靠椅上一坐 已散發出了說不出的疲倦和無奈。
水凝煙不由地跟著他走了過去 低聲說道: 我母親她脾氣不太好。你放心 我會儘快搬出去。
林茗嗤地一聲輕笑 黑黑的眸子轉向她 居然很是溫和她脾氣好不好 和你搬不搬出去有關係麼?我又有什麼不放心的?你覺得我是在逼著你搬出去麼?
其實她寧願他罵她一頓 和原智瑜那樣暴跳如雷尖銳刻薄 或像唐思源那樣一眼看得到深沉的算計。
眼前的男人 她看不清。
可他從認識她的第一天開始 就已站在了離她不遠不近的距離 平靜的眼眸像鏡子一樣 清晰地映照著她的內心。
即便住在唐思源家 她都逃不過這種被他看透的慌張和無措。這讓她回憶起他當年的手段來格外地倍覺羞辱。
林茗見她不說話 另搬了張藤椅來放到他的旁邊坐吧 心煩了 看看星星也好。
哪裡有星星? 水凝煙說完 才抬眼望向側面的窗戶 竟真的看到了星星。
他這間房是和陽台打通的 一半陳設著大大的落地架 寬大的實木桌、電腦等物 另一半則是辟來做了簡單的茶室 半圓型的寬闊窗戶白天採光很好 晚上可以一眼看得到無垠的夜空。
也許樓層高了 城市夜晚的霓虹繽紛流光溢彩並沒有太多影響到上空的寧靜。無邊無際的黑色細絨上 被撒了無數大大小小的水鑽 在他們的眼前明明滅滅。
他們甚至能看得到星光匯集的銀河 牛郎織女亘古不變地遙遙守望 千年萬年 也不放棄。
小時候 我在鄉下的老家 夏天的晚上 最喜歡躺在條椅上看星星 很久很久都不說一句話。 林茗把頭枕在腦後 慢悠悠地說著後來到了南京 開始是和人合租的一居室小套間 也有著這樣的陽台 哪怕看不到星星 我也喜歡這樣躺著 也不開燈 一個人靜靜地呆在黑暗裡。我媽來看了我幾次 看到我這樣 總會開了燈 在我跟前羅嗦著沒完沒了。
水凝煙恍然大悟: 原來原來 也是這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