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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5:03:50 作者: 寂月皎皎
可水凝煙看得到他強忍住的氣惱 忽然間怒氣更盛 沖他叫道: 五年前 五年前的夏天 是你造成了我悲慘的結局 現在又何必又在我跟前惺惺作態?林茗 你讓我噁心!
五年前的夏天
盛楓死了 他在悲痛中按照盛楓的遺囑 向她發出了分手的郵件
不分手也得分手了。
一個在天堂 一個在人間 陰陽相隔 是比生離更可怕的死別。
可他實在沒有想到 這樣一封分手的郵件 會導致了她的絕望自盡 以及水媽媽的心臟病發作。
你 知道了?
她是在怪他瞞著盛楓的死訊 還是在怪他用那樣殘忍的分手郵件傷害她?
要使人不知 除非己莫為!
水凝煙忽然又滴下淚 趕忙別過臉去。
如果說 她真的有過猶豫和遲疑 那麼唯一的原因 就是希望林茗能對自己的行為有所辯解。
她希望那私家偵探的調查資料不準確 寧願那只是誤會 誤會而已。
盛楓
他真想變心 那是誰都阻攔不住的事。這個結果 她已經認命了五年。
可她現在 又不得不認命另一樁事。
林茗 這個不知什麼時候可以悄悄影響心緒的男人 竟是五年前她的悲劇的一手促成者!
林茗沉默了好一會兒 才彎一彎唇角 柔聲說道: 凝凝 當年的事 我的確有責任 我並沒有仔細地為你考慮過。可我 也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
水凝煙眯起了眼睛。
林茗眼神有些恍惚 但吐字還算清晰。可他那清醇好聽的聲音 傳到水凝煙耳中時 似乎變了調。
那些事已過去很久 我們從今後全都丟開 行不行?當年 我不該對你不管不顧 現在 我想
啪!
清脆狠厲的一耳光 將他下面的話生生地打了回去。
路上經過的行人已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向這邊打量 就差點沒衝上來圍觀了。
水凝煙握緊自己疼得發麻的手掌 望向林茗被打得泛紅的臉頰 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105 決定
她從來不是多麼潑辣的女孩,從小到大連和人拌嘴的次數都可以數得出來。
可她似乎把生平第一次的詛咒,和生平第一次的耳光,都給了眼前這個怎麼看都溫文爾雅的年輕男子。
似乎已不只恨他拆散了她和林茗,更有對林茗這個人的不滿和失望。
她還沒來得及細想這種不滿和失望產生的原因,一聲刺耳的剎車聲傳來,唐思源已停住他的奧迪,快步走下車來。
「凝凝,怎麼了?」
他握住水凝煙的手,為她擦著淚,平常冷峻的臉上並不掩飾焦急和疼惜。
水凝煙感覺自己冰冷的手被他包住,像在寒風中顫抖著的心一時安定了不少,積攢了的委屈再也按捺不住,瞬間傾湧出來,低著頭依靠在他的肩膀上便哭了起來。
「凝凝……」
唐思源溫言撫慰,已將她輕輕擁在懷中,看也不看林茗一眼。
他果然深諳人心。
此刻的漠視,比怒目相向更具有譏諷的意味。
林茗風度再好,此時也已站不住。
他的兩邊面頰都火辣辣的,好像不只給抽了一耳光。
撫摸了一下自己的面龐,他自嘲地輕笑,慢慢地退後。
一步,一步,又一步,驕傲冷淡的退卻姿態,不再是原來的溫和含笑。
再沒有說一句話,他一低頭坐入車中。
車子發動,緩緩向前行去,然後越開越快,箭一樣沖了出去。
那輛銀白色的車輛消失在巷道盡頭時,水凝煙迷濛著淚眼,正將唐思源的襯衣捏得極緊。
緊得就像一個溺水垂死的人,終於抓住了救命的浮木。
她期待著這根浮木,帶她遠遠逃開心有餘悸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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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思源並沒有立刻帶水凝煙回家。
他正在附近一家酒店和客戶談合作事宜,被水凝煙的電話驚動,急急將客戶丟給助理便去找她。
也算是一路留心,總算能及時發現了拐到一邊的林茗的車子,將水凝煙從不想面對的尷尬中及時解救出來。
他不想丟開客戶,也不想丟開心神恍惚的水凝煙,就將她帶到了酒店中休息,自己繼續談生意,也算是事業愛情兩不誤。
晚上和客戶一起吃飯時,他也同樣將水凝煙帶在身邊,向他的客人介紹時直接說道:「這是我妻子。」
客人驚訝,「唐總已經結婚了?」
唐思源微笑,「嗯,改天我們會補辦個婚禮,到時還請賞光啊!」
「一定一定!呵,唐太太一看就是個溫柔賢淑的漂亮太太啊!」
水凝煙抿著唇坐在唐思源身側,含一抹安靜的笑,並沒有否認。
在合作成功和新婚在即的喜悅中,一席人賓主盡歡。
回家路上,水凝煙像是很睏倦,眼睛半閉不閉地打著瞌睡。
唐思源遲疑著,輕輕地說:「凝凝,改天我們重新去辦個結婚證,趁你媽在這邊,先把婚禮辦了吧!」
水凝煙側著頭,軟綿綿地歪在坐椅上,沒有回答。
「睡著了?」
水凝煙依然沒有抬頭。
唐思源皺眉,放緩了車速,慢慢向家中駛去。
以雙倍的時間開到家,正要滑向車庫,水凝煙忽然輕輕地說了一個字。
「好……」
好?
唐思源轉過頭,看到了她低低垂著的眼睫下,瞳仁很黯淡,但顯然是清醒的,並沒睡著。
「凝凝,你說什麼?」
水凝煙慢慢抬起頭,一個單薄而蒼白的笑容漾了上來,「趁媽在這邊,我們把婚禮辦了吧!」
插PTER12☉誰導演著婚姻鬧劇?
【男人最奇妙的體驗,是看著自己的生命在另一具軀體內延續。】
日子還照常過著,恆遠那邊水凝煙也照常去上著班,只是她再也沒空去幫Tina挑什麼瓷器古玩了。
每天一下班,她便拉著母親來回奔走於幾處商場,細細挑選著家俱和結婚需要用的各類陳設。
唐思源不在乎那點錢,何況有心讓水凝煙開開心心布置兩人的婚禮,就拿了自己的信用卡給她,由著她做主。
倒是水媽媽很不滿,嘀咕著女兒不會過日子,唐家上下的家俱陳設,大部分還是九成新的,哪有必要更換?加上兩人的眼光品味大大不同,水凝煙看上的,水媽媽一定駁斥;水媽媽看到的,水凝煙一定皺眉。
幾天下來,東西沒買到幾樣,時間倒在忙碌中飛快地滑了過去,連曾經的痛苦,也結了痂般模糊起來。
江菲沒有懷孕。
水凝煙是疑心著這個月的心情和酗酒打亂了她的生理規律,例假推遲了十多天。
這十多天裡,江菲固然坐立不安,不時打電話給水凝煙訴苦,連原智瑜都是一臉痛苦,也聯繫上水凝煙,強烈要求她勸一下自己的死黨,好好學學什麼是女人!
水凝煙當然維護江菲,反過來問原智瑜:「她不是女人,那你是不是男人?」
「……」
106開弓沒有回頭箭
「她如果懷了孕,有沒有你的責任?」
「妞兒,當時我們喝了酒,誰知道自己做了什麼?能怪得了我?」
「喝的是酒?」
「不是酒是什麼?」
「我以為江菲給你下了春/藥呢!」
「妞兒……」
「只要不是她害的你,你就得為自己做的事負責!」
原智瑜忽然發現這妞兒並不比江菲好說話,固執起來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很後悔自己一頭撞上來討罵,只得自己自求多福,希望中獎率不會那麼高。
唯一的好處時,在兩人為同一件事分擔煩惱時,他們終於正視了對方的性別,並在發現沒有中獎後不知死活地拉了水凝煙一同去慶賀。
水凝煙確認這次他們絕對沒有大醉,頂多有點微醺而已。但江菲還是沒有自己開車,被原智瑜拉向自己的車。
----方向,江菲的家。
她有些傻眼,又有些高興。
江菲同樣也對她和林茗沒能走到一起覺得奇怪。如果她另結新歡,水凝煙實在沒有理由再拒絕林茗。
而林茗,為什麼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意中人投入別人懷抱,沒採取任何行動?
原智瑜送她到樓下時,她很納悶地問:「袁大頭,你說他們兩個怎麼沒能走到一塊去?」
「不知道。這種事,只有當事人心裡最清楚吧?」
「那麼,你說我要不要勸勸凝凝呢?」
「勸她什麼?」
「勸她……再考慮下林茗吧!總覺得唐思源沒林茗可靠,何況……林茗的確也挺慘的。」
「江菲,你知不知道有一個字是怎麼寫的?」
「什麼字?」
「古代搭在弓上射的那種。」
「箭?」
賤?
話說口,江菲立即醒悟過來,氣得滿臉通紅,「你這混蛋罵誰賤呢?」
原智瑜無所謂地迅速倒車,避開她襲擊過來的爪子,飛快衝了出去。
車窗開著,他的話在夜風中悠悠飄了出來:「開弓沒有回頭箭。路該怎樣走,林茗自己應該知道。作為朋友,你做得已經足夠。」
江菲聽了,默默走入樓道,再也沒有興致追著他罵了。
她不得不承認,袁大頭並不是冤大頭。輕浮的說笑中透出的睿智和決斷,說不上是對還是錯,但她的確開始有些讚賞了。
月老的紅線牽得莫名明妙;但也許一飲一啄,在前世就已命中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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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另一處酒吧,林茗有些踉蹌地從喧囂的人群中步出大門,抬頭望一眼璀璨奪目的霓虹燈,眼前有點模糊,靚麗的燈光折射著一圈圈的光暈。
醉了。
到底,有點醉了。
他把車鑰匙放回口袋裡,慢慢走向大街,預備打的回家。
其實他真的不喜歡喝醉,但空蕩蕩的家只有一個人,以前覺得安靜,現在則覺得有點太寂寞了。
總要有個地方,可以消遣寂寞。被喧鬧排擠掉的寂寞,雖然會在孤單一人時以加速度再度襲回,但那時候,他應該已在醉意朦朧中睡著了吧?
手機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