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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5:03:23 作者: 天行有道
諾敏希望皇帝能親去府上瞧瞧,或許永璂見到他皇阿瑪便釋懷了。
郁宛嘆道:「原也是應該的,只不過……」
皇帝這人素來拉不下架子,要他主動服軟,比登天還難。他要是親自去看永璂,豈非變相向世人承認他當初的錯誤?
但郁宛還是答應幫忙勸勸。
席散之後,趁著皇帝來她宮裡歇息,郁宛順勢提起此事,但皇帝容色平淡,「朕不通醫理,去了也是無益,讓太醫院多用些心便是。」
郁宛就知道沒那麼容易,但還是盡最後努力,「既然萬歲爺不便親去,能否給十二阿哥賞個爵位呢,好讓他靜心養病?」
到底也是曾經的嫡子,皇帝既未正式廢黜那拉氏,好歹得向永璂表示些寬宏,哪怕封個貝勒也好呀,不像現在還只是光頭阿哥。
在她看來,只要有皇帝些微體恤,這病也會好得快些。
乾隆本想訓她糊塗,旋見她眉目愁雲籠罩,心裡方才軟化下來,「這事不急,待日後再說罷。」
永璂的爵位,他打算讓日後的繼任者來封,如此既方便新帝施恩,也不至於讓永璂淪為旁人眼中釘。
但這些話他說了郁宛也未必明白,到底婦人之見,對政事似通非通。乾隆只勸道:「安心睡吧,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瞧你,還跟剛進宮一樣風風火火的。」
郁宛只能由他摟著躺下,心中默默念叨,惟願是她虛驚一場。
作者有話說:
別擔心,小十二會沒事的~
第222章 嘴硬
郁宛貿然請爵之後也有些自悔, 明明心性淡泊、不干涉朝政是她最大的優點,怎麼這時候犯糊塗了?真是忙中出錯。
她要修復皇帝跟永璂的關係,也只能徐徐圖之, 這麼急於求成只會適得其反,況且光頭阿哥也不止十二一個。
關於爵位的考量, 皇帝應該比她更有見識。郁宛定定神, 決定先看顧永璂的病況要緊,她先到諾敏府上去看了一趟, 見永璂精神尚可, 只是比先前消瘦了些, 料想沒什麼大礙,便放下補品回宮去——宮裡這一向時氣不大好, 連太后也是八病九痛的,郁宛既當管家又當兒媳婦, 著實有些應接不暇。
好容易忙過了正月十五, 府外卻傳來消息,說是永璂高燒不退,情況似有些不妙。
郁宛唬了一跳,趕緊命人備車,又差早鶯去御前傳話,無論如何得稟報皇帝。不管皇帝對這個兒子作何感想,此番勢必不能再裝聾作啞。
新燕才從王進保處過來,一邊為她更衣, 一邊勸道:「娘娘別著急, 十二阿哥到底年輕著呢, 又不是沒人照拂, 想必會沒事的。」
郁宛撥浪鼓似地搖頭, 換做旁人她當然不擔心,可偏偏是十二。先知於她,看似是種助力,好叫她避開風險,但與此同時,也讓她感受到更多痛楚——看著這些鮮活的生命終究逃不脫英年早逝的下場,她無比難過。
永琪倒是還好,郁宛早知他生的是附骨疽,可史書上關於永璂的記載就只有一鱗半爪,又讓她談何拯救?
到了皇子府上,諾敏來迎接時已哭得像淚人一般,望著她哽咽失語。
郁宛心下一沉,還以為永璂已經病絕了,哪知進去一瞧,只見被中人兩顴燒得通紅,雙目緊閉,但仍有微微呼吸。
郁宛略略放鬆下來,一面寬慰諾敏,一面就讓府里的管事去請城中最好的大夫。
新燕詫道:「宮中太醫都輪番來瞧過了,難道還比不過外頭的?」
郁宛嘆道:「你哪裡知道這些人的油滑。」
太醫院習慣了伴君如伴虎,膽子比旁人小許多,便是開方子也以謹慎小心為先,可永璂病得這樣兇險,不下重藥猛藥如何能行?若任著他們糊弄過去,只怕會釀成大禍。
在太醫院的人看來,病人死了無妨,只別死在他們手裡就行。因了這般,郁宛對太醫院一向是敬而遠之的,哪怕杜子騰並非全才,也把他當全才使喚。
可偏偏剛放了杜子騰一個月的年假,讓他跟春泥回鄉探親去了,否則郁宛說什麼都要把他請來。
郁宛坐在床邊錦杌上,伸手去摸永璂額頭,只覺滾燙難言。
這不可行,即便救過來了,人燒成傻子該怎麼好?
所幸仍是數九寒天,郁宛讓小丫頭們多制幾個冰袋來,揀那乾淨的碎冰,捶得細細的,用油紙包裹,外邊再套一層絨布,省得沁到肌膚上。
如此一番折騰,永璂的高熱總算褪去,嘴裡卻仍喃喃自語,「皇阿瑪、額娘……」
郁宛覺得鼻尖有些發酸,下意識抓起永璂的手,「好孩子,額娘在這兒。」
又轉頭問新燕,「皇上還沒過來麼?」
今日適逢休沐,按理乾隆是不忙碌的,批摺子用得了幾個時辰?養心殿又不遠。
何況年初多是些歌功頌德的奏章,用得著他費精神?
郁宛恨恨道:「多咱再經歷一回三阿哥那般,他才知道失悔。」
都是親生骨肉,有什麼過不去的檻,難道非看著兒子死了才高興?以前那般痛恨三阿哥,三阿哥死在凝春堂時不也照樣失魂落魄了許久?
還不長教訓,這人真是本性難改。
新燕小聲提醒,「娘娘,福晉還在邊上呢。」
郁宛這才發現面色蒼白的諾敏,兩隻眼睛腫得跟桃兒一般,她輕聲說道:「永璂若是去了,我也不願獨活,天上地下都得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