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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5:03:23 作者: 天行有道
不成,她得快些將包袱甩掉。
汪氏愈發殷勤地往永和宮走動,絲毫不畏天寒,她往永壽宮都沒這般勤快。眾人看在眼裡,就覺得這位惇嬪娘娘眼光毒辣,敢情她也知道豫貴妃才是掌握話語權的人物,需要巴結討好呢。
可看到汪氏每每吃了閉門羹敗興而歸,眾人便又換了種說法,豫貴妃真是鐵石心腸,誰的面子都不給,惇嬪不自量力妄圖高攀,被人輕賤也是活該。
郁宛任憑外頭風吹雨打,我自巋然不動。本來她也沒有接見汪氏的必要,不管真孕還是假孕,這孩子又不是為她生的,還得要她負責麼?
只是落在皇帝眼裡,就難免以為她借著位高權重使小性子。
這日郁宛在養心殿內紅袖添香為他研墨,乾隆笑著拉起她的手,「還在生氣?朕都說了是無心之失,你看朕這些日子不是也沒見她麼?」
他這麼盼她吃醋,郁宛不演一演簡直對不起人,便輕哼一聲抽出衣袖,「男人的嘴騙人的鬼,您這會子說得好聽,等惇嬪臨盆的消息傳來,保准跑得比兔子還快。」
類似的小短劇已經演過好幾場,皇帝對此樂此不疲。
當然郁宛也有點借著玩笑說真心話的意思,她看得出皇帝對汪氏本人沒多少感情,可是孩子就不一定了,何況是老來子。
乾隆哂道:「所以你才把阿木爾送到宮外,好叫她提前嘗嘗冷落滋味?」
郁宛但笑不語,何必明知故問呢?
乾隆嘆道:「無論汪氏所懷是男是女,都不會影響你跟阿木爾在朕心中位置,朕願對天起誓。」
又來,郁宛發現皇帝跟她在一起總愛說一些誓言啊、約定啊之類的,是她看起來就很適合風花雪月呢,還是這人身上的藝術細菌太多、多到控制不住了?
郁宛自然是論跡不論心的,她不會看對方說什麼話,只看他做什麼事,這才是確確鑿鑿無可抵賴。
乾隆沉吟片刻,「朕有個打算,若汪氏此胎是位阿哥,朕想交給你撫養。」
畢竟汪氏品行不端他都看在眼裡,這樣的人怎配為皇子之母,倒是郁宛,她一向對人對事公正無私,乾隆相信她也會公平善待這個孩子——若真有萬一,這孩子也將是她往後的庇護。
郁宛不意皇帝考慮得這麼長久,一時倒有些語塞,她是活一日算一日的,反倒乾隆生怕駕崩之後她無依無靠似的。
自然有點感慨,但郁宛還是笑道:「臣妾沒那麼心懷壯志,能長長久久陪伴萬歲爺就知足啦。」
況且汪氏這胎多半生不下來,何必白費力氣呢?
乾隆敏感地捕捉到那點閃念,不免有些狐疑,什麼叫生不下來?
卻也無暇多問,正好到了用膳的鐘點,小桂子也照郁宛吩咐送了湯飲來,碩大的雙耳瓦罐用風爐托著,一邊走路一邊還能保溫,冬日裡這麼熱熱的喝一碗正好。
乾隆笑道:「還是愛妃體貼,知道朕飢腸轆轆。」
打開來看時,見是黨參烏雞湯,燉得皮酥骨爛,肉幾乎全化在湯里,還加了當歸黃芪紅棗枸杞等溫補之物,香氣十分濃郁——乾隆一向注重養生,又講究藥食同源,郁宛便叫杜子騰開了方子,跟御膳房商榷著做的。
乾隆笑道:「愛妃真是用心了,只別光顧著體貼朕,幾時分點給別人也好。」
還在嘲笑她爭風吃醋。
郁宛賭氣叫來王進保,叫他把這湯照樣盛一碗送到咸福宮去,就說是她的意思。
乾隆咦道:「你自己又不是無人使喚,何必用朕御前的人?」
郁宛酸溜溜地道:「臣妾的湯做得再好,對汪妹妹也不過錦上添花,萬歲爺的心意才叫雪中送炭呢。」
乾隆大樂,倒也沒阻止,擺了擺手讓王進保自去。
郁宛鬆了口氣,她想汪氏再糊塗也不會挑這個時候耍心眼,御前的人總該認得出罷?
至於她若真有身孕會否有所妨礙,這個郁宛倒不擔心,她早就跟杜子騰諮詢過,藥材也是挑了又挑,如山楂天麻這些容易活血化瘀的東西更是早早剔除出去,汪氏若能喝成流產,那倒是天賦異稟。
但世事偏這樣湊巧,用完膳半個時辰還不見王進保回來,郁宛心下就犯起嘀咕,待要叫人看看情況,就見一個滿臉急色的小太監匆匆過來,「貴妃娘娘,您快去咸福宮瞧瞧罷,惇嬪出事了!」
且因著她一味胡攪蠻纏的緣故,王進保也不得脫身,竟是變相地被扣下了。
阿彌陀佛,總算是現了原型。郁宛如同盼著捉妖的孫猴子,急吼吼地便要過去,她覺得這檔子事自己也料理得來,怎料乾隆卻臉色陰沉搭著她的胳膊,「朕陪你過去。」
看他模樣,渾然不像一個剛失子的父親。郁宛不知他待怎地,但皇帝願當見證也好,速戰速決,省得還得拖到年關。
咸福宮裡里外外圍滿了看熱鬧的嬪妃宮女,汪氏就沒打算息事寧人,打定主意要讓貴妃聲名掃地,就連魏佳氏都聞訊趕來,見她哭天抹淚,覺得頭疼萬分,「請太醫看了不曾?孩子可曾安好?」
汪氏哭得跟淚人一般,「皇貴妃娘娘,嬪妾的孩子沒有了,是貴妃一碗湯藥送走了臣妾的孩子!」
魏佳氏心涼半截,真是貴妃下的手,她果然容不下汪氏?
不,貴妃為人,理應不至於如此。
正鬧得不可開交,皇帝牽著郁宛的手進來了,汪氏顧不得產後孱弱的人設,膝行哭上前去,「萬歲爺,您得為臣妾做主啊,貴妃她好狠的心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