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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5:03:23 作者: 天行有道
郁宛暗暗記下,以備將來阿木爾出嫁時皇帝別忘了——其實應該算兩萬,一萬在嫁妝裡頭,另一萬是專門給公主額駙開當鋪收利息用的,這時候的當鋪就相當於富人們的高級銀行嘛,對郁宛這種不善理財的來說,實在很有借鑑意義。
和恪公主的婚期定在來年八年,但等行初定禮筵席的時候,乾隆跟皇太后卻因為身在熱河行宮沒能出席——大孝子如今愈發孝順了,許是眾兄弟接連離世刺激了他,乾隆如今走哪兒都不忘帶上老娘,到底他就剩這麼一位故舊了。
郁宛不想打擾母子情深,便識趣地沒去摻和,只跟穎妃笑道:「不知萬歲爺還會不會私下獻舞。」
穎妃想了想皇帝穿著五彩斑斕衣裳策馬馳騁的英姿,沒忍住笑出聲來,這要是真做得出可太滑稽了。
「萬歲爺不打算回來麼?」
郁宛搖頭。
不知乾隆是渾忘了自己定下的日子,還是故意要避開這種離愁別緒的場面,但這未免太不給皇貴妃面子了。
奈何九公主的初定禮耽擱不得,倉促里也沒法請皇帝回來,魏佳氏只能獨力操持。好在有郁宛幫手,場面倒也有條不紊。
她對郁宛致謝,「多虧你在,本宮還能有個膀臂。」
慶貴妃一向不問政事,哪怕魏佳氏幾回勸她協理六宮,她也總是推脫,魏佳氏嘆道:「這位越來越懶,我是指望不上她了。」
郁宛但笑不語,其實慶貴妃才是真正無欲無求的那種人,郁宛偶爾還會有點小心思小算計,慶貴妃卻是半點藏私都沒有的——正因為不想妨礙她跟魏佳氏的姐妹之情,慶貴妃才不想沾手,權力這種東西就像毒藥,越用越會上癮,而比起吆五喝六耀武揚威那點小小樂趣,她更珍視的自然是彼此間的友誼。
魏佳氏卻不太懂她,還以為榮華富貴是對她的最大獎賞呢。
難怪這些年也漸漸淡了。
等皇帝回來,郁宛如實向乾隆匯報了婚禮情況,並表示自己絕沒有中飽私囊——她很清廉的哦,兩萬銀子一分都沒動呢。
乾隆從她心聲里聽出多麼眼饞心熱,笑道:「你不是和恪親額娘,自然不敢動手腳,將來阿木爾出閣,朕就不信你還能一清二白。」
郁宛哼聲,「臣妾跟阿木爾好得很呢,用不著您來挑撥離間。」
要是阿木爾私下想孝敬她些,她還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到底是筆養老金呢。
當然,要是皇帝能多賞些更好了,如今宮裡只阿木爾一位沒出嫁的格格,他不對小女兒好點,還能補貼誰去?
乾隆嘆道:「咱們的女兒也十二了,再過兩年,不知哪個有福的小子能得了她去……」
他看阿木爾總還像那個牙牙學語的稚童,蹣跚著到養心殿門口來接他,可等出閣之後,這樣的場景是再不會有了。
郁宛被他說得心裡微微發酸,勉強道:「既如此,您便多留她幾載,又算什麼大事。」
乾隆就等她這句話呢,「說得也是,朕看先給永琰定親好了。」
雖說長幼有序是規矩,可誰叫他視阿木爾如珠如寶,怎肯讓好端端的白菜被豬給拱了去,寧可讓她待字閨中。
郁宛也願意阿木爾遲些出嫁,一個是不捨得分開,再一個,過早生產對女子傷害巨大,她見了那麼多聳人聽聞的事跡,怎麼能不提心弔膽?在醫療程度有限的環境下,只有儘可能讓阿木爾發育完善,再去當一位母親,否則,她沒法不牽腸掛肚。
不過聽皇帝的意思,似乎早就打算這麼幹。郁宛詫道:「十五阿哥的婚事有眉目了麼?」
乾隆頷首,「內務府總管、副都統和爾經額家有一女,生得品貌端方,秀外慧中,跟永琰年庚也正匹配,只比永琰大一個月。」
喜塔臘氏在乾隆六年抬入滿洲正白旗,亦在上三旗中,雖非八大著姓,祖上卻也出過皇后,在太/祖和太宗兩朝頗得倚重,如今雖不比從前,但也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配皇子並無不足。
何況乾隆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給永琰找太顯赫的岳家,以免令其心懷異志,且外戚過於繁盛,亦容易尾大不掉,如永瑢、永瑆這些早早被排除出繼承人選的倒無妨了。
郁宛道:「陛下思慮甚深,臣妾一介深宮婦人,悉聽尊便就是了。」
但她估摸著魏佳氏可能有點不滿意,畢竟她那樣憧憬富察家,連永瑢這樣被出繼的都能跟鎮國公府結親,她反而只能選個喜塔臘氏的兒媳婦,是人都會有些不平。
乾隆哂道:「正是為了全她的心愿,朕才打算早早給永琰定親,否則,又何必急在一時?」
魏佳氏這兩年的身體愈發虛虧了,隱隱有油盡燈枯之兆,每日都得用許多脂粉才能出現人前,郁宛瞧著倒替她瘮得慌,這人卻還不知保養,依舊強撐著起來料理宮務,真真是個勞碌命。
魏佳氏也擔心自己有何不測,看不到兒子成家就撒手人寰,這才求到太后跟前,太后又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乾隆方才答允此事——到底太后也已年過八旬,不把兒孫們的後事安排好,如何放心得下?
乾隆躊躇了一下,還是坦誠對郁宛道:「太后亦提起立太子之說。」
郁宛很平靜,該來的總要來,乾隆再如何雄心勃勃躊躇滿懷,可對一個年過花甲的老人而言,死亡的陰影總會在頭上揮之不去——當然對這位爺還太早,可畢竟他預料不到今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