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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5:03:23 作者: 天行有道
    舒妃原本脾氣潑辣,這回忽然變成了牆根里的老鼠,瑟縮難安,她唯恐皇帝會問罪於她,畢竟是她當初主動將八公主要過來養的,沒想到弄巧成拙,反而捅下這麼大一個簍子。

    可她發誓自己絕沒苛待八公主,頂多沒像生母那般噓寒問暖而已,誰叫八公主自己不跟她親近,見了她就像個燎毛的小凍貓子,她想施展慈愛也得人家肯接受呀!

    舒妃欲哭無淚,又不敢主動到御前請罪,只能輾轉求到郁宛跟前,讓她幫自個兒向皇帝解釋解釋。

    郁宛思量後答應了。

    舒妃的嘴輕輕張開,「啊?」

    她原以為貴妃娘娘會故意刁難,或是推三阻四將她拒之門外,哪曾想答應得這樣爽快,不會有什麼陷阱吧?

    她怯怯道:「您果真願意幫嬪妾分辯?」

    郁宛沒好氣道:「難道你不是無妄之災?有什麼不好解釋的,除非做賊心虛。」

    舒妃連忙舉手向天,「沒有!嬪妾發誓是清白的。」

    「那不就結了。」

    郁宛晌午就到御前走了一趟,簡單陳述了一下舒妃情形,傍晚時皇帝口諭便已頒下,道他明白舒妃喪女之痛,與她感同身受云云,又賜了些賞銀下來,命她好好為八公主治喪。

    舒妃恍然如在夢中,沒想到這樣容易就洗清了嫌疑,還以為貴妃會抓著不放呢。

    此時此刻,她對郁宛才有點打心底的佩服——論起處事公允、賞罰分明,是沒有比貴妃做得更好的了。

    第205章 世家

    霎眼兩年過去, 郁宛也快到了花殘粉褪之齡,距離四十大關只差臨門一腳。但許是保養得宜的緣故,外表竟是一點都看不出來, 頭髮依舊黑鬒鬒的,又濃又密, 叫宮裡人看得羨慕不已。

    舒妃更是悄悄問她有何秘方, 還是那杜太醫神技非凡,能使女子青春永駐?

    其實與杜子騰沒太大關係, 郁宛覺得應該是後院那些何首烏的作用。她從不老村帶回的首烏苗已成長得十分茁壯了, 密密麻麻爬滿了半堵牆。

    何首烏三至四年即可收成, 郁宛怕功效不足,又多延緩了一年才叫小桂子刨出來, 倒是沒發現人形的,但一個個都有小孩胳膊粗細, 黑地瓜似的, 郁宛參照杜子騰的意見,一半用來磨粉研服,一半用來洗髮沐浴,效果自是相得益彰。

    當然在缺乏醫美手段的古代,抗衰主要取決於基因,薩日娜生了五個孩子依舊耳聰目明,走起路來健步如飛,她還只生了阿木爾一個, 按理已經衰老得更慢才是;根敦近年來雖然發福得像彌勒佛了, 但據信報也是精神矍鑠, 皮光水滑沒半點皺紋, 有這樣一對爹娘, 試問她怎麼老得起來呢?

    何況宮裡也沒人與她較勁,自從汪氏進了冷宮,郁宛偶爾還生出「無敵是多麼寂寞」之感,與人斗其樂無窮,敵人們都倒下了,那自然只剩下無聊了。

    並非朝臣們不想恢復三年一選秀的舊制,實在皇帝沒太多空閒,自從乾隆三十年緬甸軍隊多次侵擾西南邊陲以來,已有三任雲貴總督因為征緬戰爭先後自殺,一時間朝廷內部人心惶惶,時任尚書的舒赫德奉命實地考察之後,上疏提出征緬「五難」,認為清軍此舉實無勝算可操,乾隆對舒赫德嚴厲斥責,並革去其職務——乾隆這人雖好大喜功,但有一點還是頗具血氣的,犯我領土者,雖遠必誅,他不認為龜縮苟且就能安享太平,何況緬甸人這回都蹬鼻子上臉了,怎能不給他們教訓?那才是辱沒泱泱大國風範。

    奈何乾隆爺這回竟遭遇了滑鐵盧,清軍征緬接連失利,到最後西南剿匪的使命還是得落在忠心耿耿的小舅子身上。

    乾隆三十四年早春二月,年將五旬的忠勇公傅恆奉旨掛帥出征,這位富察一族的當家人,曾經平定金川、平叛準噶爾,本應帶著累累戰功歸家養老,然上有命,下不得不遵,拼將一死酬知己,他能為皇帝所做的,也只有最後這件事了。

    和敬公主自然不願舅舅冒這麼大的風險,朝中又不是無人可用,憑什麼回回都得富察家身先士卒?皇阿瑪未免太不客氣了些。

    當然這種話她是不敢對乾隆說的,遂婉轉託人求到郁宛跟前來,想讓她幫忙勸勸,看能否另請位主帥,忠勇公掛名即可。

    郁宛自然是一口回絕,和敬這招也忒損,自己不敢質疑她父皇,就拉別人下水,以為旁人都是傻子任由她搓圓搓扁麼?

    何況事涉朝政,莫說她只是一介深宮婦人,即便她也姓富察,在這件事上同樣沒置喙餘地——難道因她幾句軟語溫存,乾隆就不管西南戰事了?根本不可能嘛,那得是啥樣的昏君。

    郁宛不但將五百兩金子退了回去,還順勢稱起病來,謝絕一切外客求見——她是庶母,和敬再如何尊貴可也畢竟是個小輩,長輩自然有不見晚輩的權力。

    和敬公主氣得牙根痒痒,沒想到豫貴妃這樣自私自利,讓她帶句話都不肯,白瞎了皇阿瑪這樣疼她。

    待要去求魏佳氏,和敬公主卻也拉不下臉來,這兩年她沒少在皇阿瑪跟前說魏佳氏的壞話,只瞧皇阿瑪再不踏足永壽宮便知了。

    可她也不能冒險跟魏佳氏重修舊好,萬一魏佳氏的條件是助她封后呢?那富察一家倒成墊腳石了。

    不提和敬公主如何焦頭爛額,魏佳氏得知消息後,卻親自叩響了永和宮的大門。

    她拖著病軀前來,郁宛也不能不見,可她如今跟這位皇貴妃娘娘並沒什麼好說的——魏佳氏生完永璘便已失寵,太醫也說她的體質是再不能生育的了,如今雖手握大權,卻跟紫禁城的管事沒什麼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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