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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5:03:23 作者: 天行有道
可杜子騰卻是心下冒汗, 悄悄對郁宛道, 他很懷疑自己找錯了人,那位世伯的兒子按理跟他年紀差不多,可怎麼老成這樣?還留了把花白的長鬍子。
醫術倒是可圈可點,比他記憶里還進益了不少。
郁宛道:「你不知道鬍子是可以貼的麼?」
她一眼就看出這人打扮不正常,兩鬢蒼蒼,面龐卻只有少許皺紋,眼睛更是炯炯有神,混不似老年模樣, 他的手保養得也很好, 拿刀時非常穩健有力——真要是喬裝打扮也能理解, 大夫這種行當, 向來是越老越吃香的。
杜子騰吃驚, 「微臣還以為他駐顏有術呢。」
還想著能不能跟姓葉的討教一二,他到現在都沒娶妻,說不定到牙齒掉光都是個老光棍呢。
郁宛:……
她忍不住問杜子騰,「你還對張家小姐念念不忘?」
杜子騰嘆息,「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雖然他連張小姐的手都沒拉過,可年少時的青蔥愛慕,已足夠令他銘記一生。
天底下就是有這麼認死理的人。
郁宛道:「不如我請皇上在宮女裡頭挑個身家清白的賜予你罷。」
太醫這個職業說貴不貴,說賤也不賤,想跟世家結親又有點高攀,出身八旗的宮女倒正好,當然杜子騰如今是副院判了,差不多的還得巴結他,前途無量麼。
當然她也就是隨口一說,大情種不願意就算了。
哪知杜子騰羞答答的道:「那娘娘可得幫微臣選個漂亮的,家境倒是無妨,過得去就好。」
郁宛:……呵呵,男人。
*
十二阿哥的婚事籌備得差不多了,二人經過一番教導,如同撥開雲霧見天日,再看彼此就有些怯生生的模樣。先前大大咧咧不像做夫妻,倒像做兄妹。
如今雖還不算全懂,可也戳破了那層朦朧的輕紗,知道做夫妻到底怎麼回事。
諾敏很有新媳婦的派頭,雖然只是下定,她覺得自己該有所表示,便給各宮娘娘送了一副自己親手織的繡品,郁宛的則是罕見的雙面繡,一邊是花鳥蟲魚,一邊是川流不息的鬧市,針腳沒有半點磕絆打結。
她拿著團扇嘖嘖稱奇,「看不出你還有這份手藝。」
蒙古族的姑娘精通女紅本就屬罕事,諾敏看著也不像文文靜靜的,居然耐得下性子。
諾敏笑道:「臣女以前閒著無事繡來玩的,哪知越做越有趣,漸漸也就熟能生巧了。」
郁宛借題發揮,「阿木爾,看看你嫂子,得多跟她學學。」
阿木爾不服氣,「嫂嫂現在當然清閒,嫁人之後就沒工夫了。」
諾敏揉了揉她的臉,促狹道:「誰說的?我照樣可以教你呀。」
本意是嚇唬嚇唬阿木爾,但是阿木爾比她更促狹,「就算你願意,十二哥也不捨得叫你受累的。」
諾敏飛紅了臉。
阿木爾得意地揚起下巴,一副被我說中了的表情。
郁宛心想這姑娘的臉皮還是太薄了點,碰上臉皮厚的怎麼斗得過——當然她是不覺得自己臉皮厚的,阿木爾要遺傳也是遺傳乾隆。
等支走阿木爾,郁宛又陪著聊了會兒天,諾敏看了看她臉色,小心說道:「貴妃娘娘,臣女想去趟翊坤宮。」
那拉氏按理也算是她婆母,她不知去年南巡發生了什麼,那拉氏又為何會被幽禁,但,她總覺得應該見那拉氏一面,就當讓婆婆看清楚她也好。
郁宛遲疑一剎,「你真的想見她?」
諾敏重重點頭,她相信那拉氏不會如傳言裡那般是個善妒刻薄的婦人,至少她跟永璂相處的時候,永璂沒說過他額娘一句壞話——能教出這樣的孩子,就不可能是個壞母親。
郁宛嘆道:「你且等等。」
她沒去找皇帝,而是先去慈寧宮見太后,如果皇帝攪和,這事便黃了,好歹太后還能擔些干係。
郁宛懇切道:「誰知道翊坤宮娘娘能否撐到十二阿哥成婚那天呢?一杯媳婦茶都沒喝到,怕是娘娘路上走得也不安寧。」
聽容嬤嬤回的消息,那拉氏的情形越來越壞了,如今更到了只能喝粥的地步,容嬤嬤還得費心將煮得過硬的米粒挑出來,饒是如此,那拉氏也像是強咽下去的——她如今瘦得像一張宣紙,每日容嬤嬤還會扶她在庭中閒步片刻,裝得精神很好似的。
若不是那口氣撐著,怕是已然油盡燈枯了。
太后無言,最後還是默許了郁宛的請求。那拉氏原本是嬪妃之中她最看好的一位,哪成想會落得與皇帝生離的地步,真是怪事。到底是她的眼光錯了,還是皇帝的眼光錯了?
郁宛帶著諾敏來到翊坤宮前,諾敏躊躇了一下,大著膽子上前叩門。
她扭頭望著郁宛,「貴妃娘娘,您不來麼?」
郁宛柔聲道:「你怕的話,本宮就陪你進去。」
諾敏想了想,「還是不用了。」
她猜到那拉氏有體己話要對自己說,而她也想親眼看看這位曾經的皇后是什麼模樣,遂邁著堅定的步伐朝里走去。
容嬤嬤也很知趣地退下,給二人留出獨處的空間,又望著郁宛嘆道:「主子聽說十二阿哥要成親了,心裡很高興,這幾日總是睡不著,半夜拉著奴婢絮絮叨叨,早盼著能見諾敏姑娘一面。」
郁宛道:「娘娘對這樁婚事可還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