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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5:03:23 作者: 天行有道
郁宛見她主動提起貴妃,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你覺得貴妃娘娘為何提攜惇貴人?」
「不就是因為那張臉唄,」慶妃津津有味翻著冊子,「你也知道她多尊敬先皇后。」
但正這是郁宛不理解的地方,如果貴妃只是懷念先皇后,那隻要把汪氏留在身邊就夠了,很不該教她如何邀寵,一點一滴去占據皇帝心房——女人真能無私到這種地步,為了扶持一個孝賢皇后的替身,把自己的恩寵都給犧牲掉了。
且汪氏的種種舉動,看起來也不單是為獲寵,反而把那拉氏擠兌得沒地方站,譬如這次詣陵,明明汪氏只要自己回絕就好了,她倒像上趕著出風頭似的,就連貴妃也沒勸阻——先前那一個月根本就沒教會汪氏規矩嘛。
郁宛困惑不解,「皇后娘娘跟貴妃有何齟齬麼?」
慶妃雖然隱隱有些知覺,可又怎能對郁宛明說?魏姐姐的心事她勉強猜到幾分,不過要是說出來必將對魏姐姐不利,便只淡淡道:「是或不是,也不與你我相干罷了。」
到底她倆只是打工人,上頭的大老闆二老板有何矛盾,都是公司內務,咸吃蘿蔔淡操心。
郁宛也只好撂開手去,覺得宮裡的人情世故真複雜,看來女人心海底針也有一定道理——她這種胸大無腦的女人除外,煩惱與她不沾邊。
兩人繼續研習畫冊,直到新燕匆匆過來叩門,說是小公主驚恐發熱,似有見喜之像。
郁宛反倒鬆了口氣,看來先前時候未到,這會子方生效。發作出來也好,經過這場免疫反應,阿木爾往後再不用懼怕天花侵害了。
趕緊將痘醫劉芳遠、張德福開的透喜湯方子取來,照方煎服,慶妃也起身幫忙,看阿木爾燒得兩顴通紅,心疼不已,「可憐見的,幸虧沒跟萬歲爺出去。」
又嗔郁宛該叫皇帝多留幾個老成些的太醫,這杜子騰又不是專精兒科的,頂什麼用。
杜子騰聽著略顯尷尬。
郁宛反幫他解圍,「醫者重德,阿木爾也不是什麼大病,杜太醫為人誠篤,留他反而更放心些。」
杜子騰胸口暖融融的,還是娘娘信任他呀,不枉他良禽擇木而棲。
二人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哄得杜子騰愈發死心塌地,之後天天都來查看十公主的症候變化,並加減些藥量。又診斷出阿木爾有些胃氣不清,開了方子用保和丸煎服,並叮囑這段時日要注意飲食清淡——郁宛覺得這應該是她的過錯,阿木爾把她的饞勁給學去了。
半月後風邪盡褪,永和宮自是皆大歡喜,郁宛只等著御駕回來好向乾隆報平安。
但,最先傳來的是帝後爭執的消息,乾隆執意要帶惇貴人到孝賢皇后墓前致祭,那拉氏執意不許,二人大吵了一架。
郁宛一點也不意外,那拉氏臨走時的舉動已經表明她對皇帝很不滿意,而皇帝卻還一而再再而三地為汪氏破格。
她只奇怪是誰讓消息傳出?乾隆這樣重臉面,一向信奉胳膊折在袖裡,家醜尤其不可外揚;同行的愉妃和婉嬪也不像搬弄口舌之人。
那麼,難道是貴妃?
貴妃為何如此?明知道帝後都不是能輕易低頭之人,事情鬧得越大,裂痕越是深重,還是說,貴妃希望的就是這般呢?
第166章 賢愚
郁宛心內雖然猜疑, 面上卻作聲不得,她要是四處散播貴妃陷皇后於不義,只怕貴妃下一步該對付的就是她了——況且終究是她一廂情願的揣測, 或許其中有何誤會也說不定。
二月中旬御駕歸來,眾妃齊齊到午門前迎接, 看上來帝後仿佛還好, 那拉氏臉上並無氣憤沮喪,夫妻間雖然相敬如冰, 但那也是她跟乾隆慣有的相處模式, 眾人見怪不怪。
郁宛亦鬆了口氣, 顯然這場爭吵沒她想像那般嚴重,也是, 她記得那拉氏怒而斷髮是在南巡途中,就不知哪一年的事, 還是已經過去了?兩年前那場南巡倒是平平靜靜的。
皇帝的眼睛老遠就膠著在阿木爾身上, 一聽說阿木爾見了喜,恨不得腋生雙翅飛回來。
郁宛抱著女兒上前,盈盈施了一禮,乾隆順勢將她攙起,又嗔道:「早些也不給朕送信。」
郁宛笑道:「沒那麼嚴重,就別耽擱您腳程了。」
乾隆舒了舒衣袖,就要將女兒抱入懷中,阿木爾卻跟扭股糖似的躲在郁宛懷裡不肯下來, 尚未記事的小孩子, 很容易就跟父母親生疏了——只怕阿木爾都忘了她爹長什麼模樣。
郁宛使了個眼色, 李玉將一包東西遞過去, 放在皇帝手裡。
乾隆拆開來一瞧, 卻是蜜餞果子,用竹籤串得整整齊齊的,失笑道:「原來你靠這個哄住她的?」
捻了一枚在指尖,阿木爾的視線果然跟著轉過去,這回倒吵著要她阿瑪抱了。
乾隆方才心滿意足。
郁宛道:「先前發痘時為著要忌口,結結實實戒了半個月的糖,這小饞貓早就受不住了。」
看她抓著那枚蜜漬櫻桃還捨不得一下子吃完,不住地拿舌頭舔著,十足可憐樣。
乾隆摸了摸女兒頭髮,「叫你受苦了。」
郁宛撇撇嘴,她才苦咧,不眠不休守在床畔,就沒睡過一個整覺,好不容易打個盹,還得爬起來熬藥,真真是連加班費都不給的。
乾隆哪會不知她心裡的小九九,「朕給你帶了禮物,晌午叫人送到永和宮去,你記得檢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