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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5:03:23 作者: 天行有道
小鈕祜祿氏困惑道:「可她如今不是沒法出去麼?」
這就是個人追求的問題了,有人重里子,有人好面子,對忻妃而言,這個虛無縹緲的尊位如同衣錦夜行,實在也沒什麼意思。
婉嬪嘆道:「再不濟也得為八公主想想,她這樣意志消沉, 八公主恐怕愈發惴惴難安。」
本來那孩子在乳母教養下就有些畏畏縮縮, 如今忻嬪毀容暴怒, 八公主的日子難免更不好過。
郁宛聽之心生惻隱, 回去後就對阿木爾道, 得閒不妨多去找八公主玩耍——本來宮裡就只這幾個同齡的姊妹,貴妃的兩位格格好歹還有慶妃幫忙照拂,八公主卻是一無所有的。
阿木爾雖還不到四歲,卻已很能體察人事,一聽說就對她八姐同情起來,不過仍有些忐忑,「要是八姐不願意跟我玩,該怎麼辦?」
她從出生就被皇阿瑪跟額娘帶在身邊,加之皇阿瑪消遣活動又多,走南闖北的,跟兄弟姊妹反而不怎麼近,而且她的年歲比起來也太小了些。
郁宛道:「不用太強求,按你自己的意思來就行。」
她始終覺得人跟人之間相處是一個雙向的過程,太一廂情願的好意未必能接受,所以她也只要求阿木爾盡人事聽天命,同時也是在向忻妃釋放善意的信號——不管大人之間有何恩怨,都不該影響下一代,孩子們畢竟是無辜的。
忻妃不知聽懂了沒有,總之阿木爾往景陽宮偷跑了幾次也沒見攔阻,八公主一開始膽怯不肯出來,後來見母妃房門緊閉,並不怎麼管她,這才大著膽子響應阿木爾的召喚,兩姊妹在庭院裡踢毽子——郁宛用孔雀羽毛做的,比尋常的雞毛毽子更瑰麗燦爛,孔雀當然是先前盛淮山留下的那隻,主人遭了罪,這珍物就被留在宮裡,郁宛隔三差五過去探望,時不時就拔下幾撮毛,或是鑲在鏡台上當裝飾,或是跟花瓣嵌在指甲蓋里,便是天然的美甲。
許是她薅便宜的次數太多,孔雀一見了她就嚇得伸頭縮頸,仿佛見了羅剎女似的。
看著阿木爾外露的個性、驚人的交際能力,郁宛也放下心來,她最擔心阿木爾出閣後把自個兒養成個受氣包小媳婦,寧可她潑辣些,也比自怨自艾的強,如今瞧著還是不錯的——要是能再學著點怎麼欺負人就更好了,這點她皇阿瑪可謂個中老手。
隨著戴佳氏晉封,妃位上一下子有了六個,難免給人以頭重腳輕之感。那拉氏便委婉地暗示皇帝,是否貴妃可以再多添一位。
她心裡想的是提拔愉妃或豫妃,一個是從潛邸過來,多少有些同袍之誼,至於後者則純粹是她私心了——讓郁宛占著,總比慶妃舒妃那些人強,再者也能同令貴妃分庭抗禮。
郁宛倒是沒想這麼快晉封,也不打算跟魏佳氏打擂台,她理想中的養老生活是細水長流似的,既不想當了出頭椽子被人算計,該有的福利待遇也一分都不能少。
不過心裡還是有點微微竊喜,她計劃等皇帝來問話時再禮節性地謙辭,如此既能保住顏面,也能向他求個保證——再過五年、或者十年許她個貴妃之位。
原身是到妃位就封頂了,可她這輩子獲得的寵愛不可同日而語,何況生了個阿木爾,至少阿木爾出閣之前得有個身份高貴的額娘吧?
可她萬萬沒想到皇帝提都沒提起此事,反而笑道:「皇后當真是糊塗了,一位貴妃都鬧得不可開交,她竟還想再添一位。」
愉妃皇帝是從來沒考慮過,雖然永琪是立了功,可他並不想母以子貴給予額外的獎賞,那樣反而會讓愉妃生出不該有的心思——他欣賞永琪的純摯,卻不願這些世俗化的東西來玷污他們的父子之情。
至於宛兒,畢竟資歷是淺了些,皇帝雖偶有考慮,卻覺得不是時候,何況太后的態度也是問題,幸而如今有個容嬪占去全副心神,若霎眼給宛兒封貴妃,怕是慈寧宮又得調轉槍口了。
可隨即注意到郁宛神色,乾隆詫異道:「你很失望?」
「沒有。」郁宛默默地咽了口酸水,連謙虛的話都不讓她說,好歹給她個裝逼的機會呀。
乾隆目光一動,轉念說起回部今年進貢的事來,聽聞阿里和卓搜羅了各色佳人,要來宮中給容嬪作伴,他覺得皇后所言有理,如今宮裡的高位主子太多,低位者反倒寥寥,是該挑幾個充實後宮,若個個都如容嬪那般殊色,該是何等幸事?
郁宛聽得心裡咕嘟咕嘟冒酸泡兒,果然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勝舊人,男人靠得住,母豬能上樹!她當真以為皇帝是不愛吃嫩草的老牛呢,如今看來,哪有不愛新鮮的?便是對容嬪的真心都有限,還想著多多益善。
乾隆就看到她臉上冒出一層一層青氣,到最後跟結了霜的凍柿子一般,這才哈哈大笑拉著她的手道:「嚇壞了?」
郁宛沒緩過來,她看不出這事有什麼好玩笑的。
乾隆將她的柔荑包覆在掌心裡,這回換了溫柔些的口吻,「放心,朕將來會許你一個貴妃,你對朕總是不一般的。」
郁宛不能相信反覆無常的男人,她立馬叫人取來紙筆,當即要乾隆寫下保證書,君無戲言,這個就跟聖旨差不多了。
乾隆無奈之下蘸著印泥按了指印,又戳了戳她腦門,嗔她勢欲薰心。
郁宛才不在乎他怎麼想,握在手裡的東西才是實在的,有這封契書,至少她的晚年生活有保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