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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5:03:23 作者: 天行有道
郁宛反倒琢磨起來,這兩人初跟她時都是面黃肌瘦,如今倒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難道是思春?
便對春泥道:「你倆若是想嫁人,只管來跟我說,本宮會幫忙安排一門好親事,只不許私定終身,偷偷摸摸跟人見面,白白壞了清譽。」
她倒不是支持包辦婚姻,而是在清朝這麼一個封建集權的頂點,對女子的要求往往也是最嚴苛的。她可以安排名下的宮女相親,但絕不能由著她們性子來,以免貽誤終身——能把女子清白當兒戲的,顯然也不會是什麼好男人。
春泥面紅耳赤,「您胡說什麼呢,奴婢才沒有這種心思,新燕姐姐大概也不會有。」
說完跺跺腳跑開了。
郁宛暗暗搖頭,應是害羞了吧?這也難免,情竇初開的年紀,總是有這樣那樣的彆扭,不過春泥這樣拒絕,郁宛也不會強行催婚,她是覺得結婚不能太早,生孩子尤其不妨遲些,還沒發育好就當母親也太殘忍了——多少如花似玉的妙齡少女倒在這上頭,在恰當的時候做適當的事,這還差不多。
之後郁宛也去問了新燕意見,但新燕的回答與春泥殊無二致,甚至白瓷般潔淨的臉龐都沒半點紅暈。
看來真不是因為這個,郁宛道:「你若有何難處,不妨告訴本宮,即便本宮不能幫忙,還有陛下在。」
話說得很直白了,她器重新燕這位得力幹將,也願意分出些精力或者金錢去幫她解決麻煩,只要新燕繼續為她盡忠。
新燕強笑道:「奴婢沒事,謝娘娘關懷。」說完便兢兢業業地幹活去。
郁宛只得罷了,目中微有些詫異——她本來只在半信半疑,這會子卻能肯定新燕有事瞞著她。
博古架上那幾個淨瓶她已經擦了有四遍了,再擦恐怕得碎掉,新燕卻仿佛沒注意似的。
真難得,她也會有走神的時候。
慎嬪眼看郁宛南巡歸來恩寵不減反增,心裡如同潑倒了鹽醋罐子,又酸又咸又苦。雖然忻嬪跟去也沒討著好,但好歹也算沾光長了些見識,往後提起是跟萬歲爺南巡過的體面人,可她算什麼,白白熬了個嬪位,過的依舊是貴人日子,萬歲爺見天兒不來她宮裡,內務府也看人下菜碟,送來的份例一月不如一月,衣裳料子也是人家挑剩下的,顏色又暗又老氣,打量她往後終是無人問津麼?
慎嬪憤憤地將幾匹綢緞往地上一扔,侍女紫竹也不敢攔阻,只陪笑道:「蘭貴人和林貴人得的還不如這些呢,便是容嬪娘娘那兒也不過幾匹普通綢緞,花色和咱們差不多。」
慎嬪冷哂,難道她已淪落到要跟貴人常在們比待遇麼?至於容嬪,是她自個兒不愛穿宮中衣裳,終日裡白袍不離身,皇帝才由著她。
原以為升了位份會好過些,怎料恩寵還是遠遠不如,那豫妃究竟有何魔力,哄得萬歲爺終日沉溺在溫柔鄉里,連她的女兒也比尋常格格們高出一截,這一大一小莫不都是狐狸精變的,一味勾引男人!
紫竹不敢跟她罵豫妃,宮中人多口雜,保不齊哪日傳到永和宮耳里,慎嬪娘娘好歹是個有娘家背景的主子,豫妃明面不能拿她怎麼著,自己卻免不了遭受池魚之殃。
紫竹便絞盡腦汁岔開話題,「前日奴婢到神武門護城河畔探親,眼看豫妃身邊的大宮女跟她娘抱頭痛哭,兩個都跟淚人一般。」
慎嬪來了興趣,「這是何故?」
紫竹撇撇嘴,「左不過因為錢唄。」
她跟新燕也算舊識了,當初一同在浣衣局干雜役,新燕手腳利索,出力勤快,很是得姑姑們稱讚,而紫竹往往成了被當反面教材的那個,有事沒事一頓批。也幸而新燕的家境這點讓她找到平衡——有個濫賭成性的弟弟,再加上好吃懶做只會伸手要錢的娘,但凡耳根子軟些的,怕是一輩子都得受其轄制,死了都逃不出這所牢籠去。
慎嬪咦道:「她跟著豫妃,怎麼還會缺錢?」
紫竹道:「娘娘是太小看賭坊那些人了,人家走南闖北什麼沒見著,花樣多的是,稍稍給些甜頭哄得你上鉤,之後一步錯步步錯,但凡著了他們的道,那便是有去無回,多少銀子禁得起消耗?新燕又是個自命不凡的,只怕她不好意思跟豫妃提哩。」
慎嬪臉上顯出悲天憫人來,「阿彌陀佛,豫妃是個冷心冷肺的,本宮卻見不得有人這樣受苦,改日你讓新燕過來一趟,本宮有些話想私底跟她說。」
紫竹詫道:「娘娘想要幫她?您別錯了主意,那可是個無底洞。」
慎嬪當然曉得,她自己的積蓄本就不多,當初為了算計郭貴人亦花費不少,再加上這些年裡外打點,早就去得七七八八了。
她也犯不著在一個宮女身上白填限。
慎嬪莞爾道:「求人不如求己,本宮即便能幫她一時,也幫不了她一世,要靠自己來謀求富貴,翻手為雲覆手雨,只有一個人能幫她。」
紫竹略一沉吟便明白過來,「娘娘是指萬歲爺?」
慎嬪點頭,豫妃不就是個最好的例子?若能有幸成為寵妃,可不正是要什麼有什麼,何必還得仰人鼻息看人臉色?
當然,新燕能否得寵尚是未知之數,慎嬪也不做指望,她只要豫妃嘗嘗遭人背叛的滋味就夠了。
同是厄魯特出身,憑什麼她能過得這樣幸福?幸福得簡直叫人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