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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5:03:23 作者: 天行有道
    郁宛便衝著皇帝笑道:「臣妾問五阿哥這附近有何名勝古蹟,想去瞧瞧新鮮。」

    乾隆不悅, 「有朕在, 不會讓你無趣的。」

    他就是那識途老馬, 跟著他還怕迷路?

    郁宛盈盈一笑,「那臣妾就放心了。」

    乾隆又招手命她過去, 因太后及眾嬪御離開帶走了大批輜重,回程得以輕裝簡行, 雖然可供使用的車駕少了點, 但乾隆爺可以放心破例,不必擔心太后與那拉氏說教。

    這會子便乾脆讓郁宛跟他坐一輛馬車,至於五阿哥騎馬隨從便好。

    郁宛也沒推辭,皇帝的東西當然是最好的,她正好跟著蹭點油水,若是讓李玉另外為她找輛馬車,哪會有這樣柔軟的鋪蓋?這樣豐富的吃食?連褥子都是熊皮做的。

    郁宛又讓阿木爾坐到她倆中間去,免得不慎摔倒, 哪知皇帝卻仿佛如臨大敵, 神色不自然地往旁邊躲了躲。

    阿木爾疑惑地望著阿瑪。

    郁宛也埋怨, 「萬歲爺, 您不是最喜歡小格格麼?」

    殊不知乾隆還惦記著女兒在他衣襟上撒的那泡尿呢, 阿木爾可愛歸可愛,可為了保全自己僅有的幾身衣裳,還是離遠些好。

    距離產生美,他也不想破壞跟阿木爾間的父女情分。

    郁宛默默吐槽,乾隆爺原來是這樣的龜毛性子,難怪很少見嬪妃借公主邀寵——多的是弄巧成拙。

    還好只是小便,若在他身上拉泡大的,只怕他該對阿木爾有心理陰影了。

    乾隆:……那不然呢?

    他是皇帝呀,皇帝有點小脾氣是應該的,他自覺對阿木爾已經很寬容了,換成旁人,只怕坐都不許坐到身邊來。

    郁宛一面給女兒餵蝦仁蒸蛋,阿木爾就愛吃這樣軟滑鮮甜的東西,跟果凍似的吸得滋滋有勁兒,一面就問皇帝待會兒的計劃。

    乾隆就說要帶她去看看不老河,顯然是籌至爛熟的。

    這個名字倒有趣兒,郁宛好奇道:「是喝了河水能不老嗎?」

    乾隆笑道:「倒也不是,這河原名潘家河,因流經不老莊,入運河口稱不老河口,顧名思義不老河。這河又名不牢河,因每逢洪澇時節泛濫成災,以此得名。」

    今年尚未到汛期,河水清澈怡人,還是有美景可賞的。

    旁聽的李玉湊趣道:「那不老莊倒是有口神奇的老井,喝了井水的人可以長命百歲,莊子裡的人口僅百餘戶,卻人人精神矍鑠,筋骨強健,七八十歲的老漢鬚眉都還是黑的,可見傳言有幾分可信。」

    難怪皇帝如此在意,能青春永駐的神水誰不想要啊,郁宛心念一動,見皇帝臉上神情微妙,忙陪笑道:「當然萬歲爺喝不喝都沒什麼,瞧您這幅模樣,瀟灑俊美,秀逸天成,跟五阿哥站在一起不知情的還以為是兄弟呢!」

    乾隆嗔她沒大沒小,什麼話都敢胡說,不過眼角眉梢卻含著笑意,可見很是受用。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馬屁不在多,管用就行。郁宛深刻領悟了這句哲理。

    不過一日夜的工夫,儀駕已然來到徐州,乾隆第一件事當然是尋找不老莊,郁宛也興致勃勃跟去。

    地方並不難尋,不過傳言還是有些誇張,給他們指路的是個年過花甲的老人,頭髮是沒怎麼白,可是步履蹣跚,明顯還是有些老態,再加上選擇性的耳聾——李玉問了好幾遍他都裝沒聽見,給了點銀子後立刻就變得耳聰目明了。

    郁宛看皇帝臉上有些失望,笑著安撫道:「泉水未必神效,可總歸能強身健體,您看他頭髮烏黑油亮,面頰也沒多少皺紋,可比同齡人實在已強出太多了。」

    乾隆嘆道:「朕可不願讓你瞧見朕垂垂老矣的模樣。」

    尤其這人嘴太壞,指不定該怎麼嘲笑。

    郁宛道:「臣妾也不是妖精啊,女人的青春更是短暫,指不定到時候您先嫌棄我呢。」

    乾隆莞爾,「那倒不至於,大不了將你遠遠地遷至別宮就是,眼不見心不煩。」

    郁宛咬牙,「您可比我還壞呢,真到了那時候,我乾脆一索子吊死,好叫您這輩子念念不忘。」

    乾隆忽然想起孝賢離世時的光景,她也就比此時的宛兒大上幾歲,神色微微黯淡,「這種話還是別輕易說了,容易損陰騭。」

    郁宛也自悔失言,宮裡是最忌諱說死的,趕緊岔開話題,「快去看看那口奇井吧。」

    等到地方,老翁指給他們,只見外表普普通通,磚石砌成的井身上有些滑溜溜的青苔,裡頭黑咕隆咚不知是什麼。

    遂命人親自汲了一桶上來,郁宛用木瓢舀起嗅了嗅,覺得有股淡淡的硫磺味,試著抿了抿,也並不甘甜。

    不免對傳言的真實性產生懷疑。

    老翁神色極為憤慨,顯然見不得外人詆毀他們村子裡的珍寶,他操著一口濃重土音,情緒激動手舞足蹈,郁宛什麼也聽不明白。

    還是李玉仗著聰明勁生澀地翻譯過來,原來這個水不是用來喝的,是用來沐浴淨身和洗頭用的,再配上他們村子裡產的神藥,效果可謂立竿見影。

    李玉好言勸說,那人方珍重地從家中取來一小塊,郁宛見是個灰撲撲的東西,似山藥又似人參,一時間也分辯不出,便要拿過來聞聞氣味。

    那人卻牢牢護在懷裡,生怕被搶去似的。

    李玉只好花錢買下——這麼一小點東西,足足費了五兩銀子,他都覺得自己是大冤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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