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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5:03:23 作者: 天行有道
郁宛是被阿木爾纏得沒辦法,難道要她跟女兒說「你皇阿瑪不是你一人的阿瑪,你得學著習慣」,這也太傷人了些,而且阿木爾的智力還未必聽得懂。
只得一面敷衍地哄著女兒,一面便差小桂子去艙房前打聽,看皇帝什麼時候有空,她好去打擾,多少抽點時間應付過去。
不出所料小桂子又被逮了個現行。
等郁宛被帶到御前時,乾隆不免好笑,「朕原以為你光明磊落,可怎麼教出來的人總是鬼鬼祟祟?說吧,有什麼事。」
郁宛汗顏,這會子倒真成了禍亂朝綱的妖妃了,可開弓沒有回頭箭,她只能硬著頭皮將阿木爾的心愿娓娓道來——當然也有她自己的一部分,江南這種繁華之地,不出去看看就太可惜了。
乾隆道:「讓皇后帶你們去,或是跟著皇額娘不也一樣?」
郁宛道:「皇后娘娘也有正經事要忙呀。」
皇帝得接待地方官,皇后也得跟各家的夫人太太們應酬,她瞧那拉氏這幾天也是挺焦頭爛額的,雖然有貴妃幫忙,可貴妃身份所限,未必能夠服眾,有些事還是得那拉氏親力親為。
至於奉承皇太后,恕她直言,她還真沒什麼興趣,皇太后愛吃甜膩軟爛的吃食,愛看戲文,走起路也是慢慢悠悠的,一里地能逛半天,或許等她再老十歲,她才能適應這種慢節奏生活,現在是不能的。
再說已經有舒妃忻嬪湊趣了,她去了也是東施效顰,比起討好太后,還是抓住皇帝的心更要緊——太后畢竟已年過七旬,說不準幾時就駕鶴西去,跟皇帝在一起的日子卻還長著呢。
乾隆道,「這可怎生是好?朕正要閱視清口東壩。」
郁宛望著他身上明黃服色,「萬歲爺打算穿這身衣裳去麼?」
乾隆似有所悟,「你的意思……」
郁宛慧黠一笑,「這幾天來訪的官員萬歲爺也見了不少,多的是睜眼說瞎話,左右萬歲爺是留不長的,又不能一一徹查,您若是以這身打扮前去,您覺得他們會給您看什麼?」
乾隆恍然,點了點她腦門,「你這個鬼靈精,倒是一針見血。」
郁宛笑道:「依臣妾之見,您不妨改頭換面悄悄地查訪,眼見才能為實,也省得有人仗著萬歲爺寬宏做出媚上欺下之舉,您說是不是?」
乾隆本就是喜好玩樂之人,聽郁宛說出這個主意,心中早已動念,只待李玉去幫他買身文士穿的衣裳——雖是喬裝打扮,也不能太邋遢了,那些個下九流的行當乾隆是絕不願摻和的,當個落第秀才勉勉強強。
郁宛趁機道:「萬歲爺,我陪您一同去吧,李玉他是個太監,行事多有不便,我扮個貼身丫鬟正合適。」
乾隆瞥了眼她鼓鼓囊囊的胸口,「哪有這樣成熟豐艷的丫鬟?你就委屈些當個秀才娘子罷。」
郁宛樂得遵命。
李玉得知自家主子這樣胡鬧,難免長嘆了一回,可他深知萬歲爺頗有些老頑童似的脾氣,越勸諫越容易擰著來,只得暗中多派了幾名侍衛保護,他自己也換上布衣,打扮成上了年歲的書童,為了顯得逼真些,衣裳里還特意塞了些棉絮,乍一看好像駝背。
郁宛也叫新燕幫她準備一套最便宜的首飾,如今正是觀潮之際,堤壩上想必人來人往,保不齊也有扒手暗中窺伺,她可不想那些值錢的寶貝被人偷去。
新燕道:「那么小格格呢?」
郁宛想了想,把襁褓的內襯拆下來,外邊再套一層平實布料,阿木爾身上也如法炮製,裡邊還是宮中,只外裳低調些便是了,嬰兒皮膚嬌嫩,貼身的東西自然不能馬虎。
至於阿木爾那張臉卻實在低調不起來,郁宛生怕遇上拍花子的,把她玉雪可愛的女兒給拐了去,好在皇帝派了侍衛暗中盯梢,而小桂子也會變裝同去,他有些功夫在身,想來是無礙的。
下剩便是郁宛自己了,多年養尊處優,使她看上去實在不像一個良家出來的婦人,卸了幾回妝嘴唇仍是紅的,還因為用力過猛腫得更誘惑了些,郁宛無法,只能將就這樣吧。
等到甲板上跟皇帝匯合,她乍一眼還沒認出來,皇帝頭戴方巾,身穿青衫,足蹬布靴,頗有些中年文士的書卷氣,那一把飄飄然的長鬍子簡直惟妙惟肖!
可怎麼一夜之間長出來的?
郁宛上前撫摸,又輕用力扯了扯,結果那把鬍子應手而落,驚得她目瞪口呆,原來是貼上去的。
乾隆哈哈大笑。
*
郁宛跟乾隆的出行並未驚動任何人,雖然在太后皇后兩處知會過,嬪妃們並不知情。
倒是慶妃隱隱猜到了些,郁宛眉眼間的神情就暗示她要做一件大事,這丫頭向來鬼點子多,左不過又想了些主意哄皇帝或者太后開懷,慶妃也懶得理會,左右那些節目俗氣歸俗氣,不能怡情冶性,偶爾看看也能尋點樂子。
這日忻嬪經過郁宛艙房之外,見裡頭空空如也,心裡便有點起疑,豫妃向來不是勤快之人,何以今日這般早起?
莫非到太后處去了,可正遇上從太后身邊過來的舒妃,舒妃說並不曾見旁人,二人皆面面相覷。
萬歲爺要閱視清口東壩與惠濟閘,這個她們是知道的,可那是大人們的事,與嬪妃並不相干,一定要帶個人也該帶皇后才是,豫妃算什麼東西?
再說也用不著偷偷摸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