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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5:03:23 作者: 天行有道
可伊貴人實在沒有交好郭貴人的必要, 當初一同進宮的三位蒙古嬪妃分屬不同部族, 郭貴人即便得寵也是緊著霍碩特部, 難怪還會分潤給達瓦達仕部?
郁宛便問坐在上首的穎妃, 「姐姐, 伊貴人近來可還安分麼?」
自從薩日娜跑去咸福宮進了一回讒,穎妃已然放棄扶持伊貴人的打算,尤其在得知伊貴人娘家子嗣凋敝之後,想著借她肚子生個皇子多半是不能了,轉而一心一意結交起郁宛來——雖說她位份比郁宛還高,可在她眼裡這位才是蒙古族的光輝,是結結實實能為草原女子爭口氣的。
見郁宛問起,穎妃忙回道:「妹妹放心,我身邊八雙眼睛盯著她呢。」
諒來伊貴人也不敢做出逾越本分之舉,至於她去交好郭貴人,這在穎妃看來並沒有什麼好指摘的,滿軍旗漢軍旗無不忙著拉幫結黨,她們更得眾志成城才行。
郁宛便不再言語,但以她對伊貴人的了解,這廝多半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只是她從郭貴人身上能得什麼好處?忻嬪費盡心機都沒將郭貴人拉扯起來,可見她的資質也就到這兒了,何況郭貴人自個兒也是個缺心眼的。
人間四月芳菲盡,等過了純惠皇貴妃的周年忌辰,緊接著便是十公主的周歲禮。乾隆早就吩咐過要大操大辦,一則因阿木爾實在討他這位阿瑪的喜歡,二則,也為了掃蕩皇貴妃跟循郡王相繼辭世的陰霾,因此給闔宮都下了帖子,其排場比起十二阿哥當年也差不了多少。
郁宛本人倒是無可無不可,可她怕那拉氏吃味,怎料那拉氏先一步派人傳話,讓她無需擔心,宴會的布置內務府早就安頓好了,業已經她過目,不會逾制。
郁宛鬆了口氣,可見當小妾也得遇上個開明的主母才能過得舒坦,換個睚眥必報的,只怕轉頭就該給她上眼藥了。
阿木爾的周歲禮一生僅此一回,郁宛自也希望能辦得熱熱鬧鬧的,可惜根敦夫婦不能親自前來觀禮,只叫人寄了些抓周用的東西到京城來,這會子想必已經到了。
郁宛事先跟皇帝講好,在抓周前辦個剃胎髮儀式——滿族習慣百日就剪,而蒙古族舊俗嬰兒滿周歲前是不許剃胎髮的,阿木爾又遺傳了她額娘毛髮濃密的特質,這會子的頭頂已鬱鬱蔥蔥跟灌草叢一樣了,乍一看倒像個野人。
不過賓客們還是稱讚不迭,既要給皇帝跟豫嬪面子,而十公主不看那個髮型,面目還是非常精緻可人的。
尤其當她咬著手指發呆的時候,更是惹人憐愛。
郁宛特意請來同是蒙古出身的穎妃操刀,穎妃自覺與有榮焉,可見豫嬪是看得起她。
於是拿起剪刀,將銀盤中的奶食塗滿阿木爾頭髮,繼而邊吟唱祝詞,邊貼著阿木爾的鬢角緩緩推過去。
哪知還未唱完郁宛便大叫起來,「姐姐你剪得太深了,公主會變成禿子的。」
穎妃:……
只得找了把木梳別上,這回可就只一小撮了。
哪知郁宛又不滿意,「也太淺了些,這不跟沒剪一樣麼?」
穎妃深吸口氣,本想讓當娘的自己來,可轉念一想,豫嬪的手藝更信不過,待會兒若剪出個豁口,格格不得又哭又鬧麼?
為了孩子也得忍忍,於是耐著性子完成僱主交代,又在郁宛要求下留了個小小的花尖——不得不說,這樣子的阿木爾更顯唇紅齒白柔嫩可愛了。
穎妃的怒氣也消失無蹤,可看著郁宛笑容滿面模樣,心裡暗暗搖頭,還好她沒養孩子,原來當父母的都這般難以伺候,還是一個人自由自在的好。
郁宛仿佛想到些什麼,對上前圍觀的那拉氏道:「娘娘您也看見了,這頭髮可不是能隨便剪的,得講究章法。」
那拉氏莫名其妙,「本宮自然知道。」
可以後她怕是得忘得一乾二淨。郁宛怕她還不明白,提醒道:「尤其不能自己給自己剪。」
那拉氏道:「說這些作甚,滿族規矩不許輕易剪髮,有咒詛之嫌,視為大不敬。倒是豫嬪你在蒙古生活久了,可別輕易犯了忌諱。」
這會子倒說得頭頭是道。
郁宛暗嘆,難道多年之後的那拉氏真是失心瘋發作?明明此刻看著清醒得很。
她也不能對那拉氏講的太直白,再說,怕就是一語成讖了。
之後便是抓周宴。
剛剃完胎毛的阿木爾進去洗了個頭,又另換了一身衣裳,穿著一身毛茸茸的嫩黃色衣裳,虎頭鞋虎頭帽,更顯水靈可愛,真跟個初生的小鴨仔似的。
桌上擺滿了筆墨、點心、珠寶、玩具、針線等等,還有一個極具特色的鼻煙壺,根敦夫婦送來的則是一整套弓箭和木質刀槍,當然是縮小化的,方便抓握。
舒妃哂道:「真是蠻人習氣,哪有女孩子家家拿刀弄杖的?」
法蒂瑪嗤聲,「娘娘難道沒聽過穆桂英掛帥?花木蘭從軍總歸知道吧?誰說女子就非得久居深閨里了。」
她近來迷上看話本子,對這些英雄人物的故事尤其神往——倘若當初她能和霍集占一起出征,哪怕失敗也能同生共死,豈非比現在更圓滿?
聽說有些嬪妃會刻意訓練兒女的偏向,郁宛並不打算這麼做,反正阿木爾是個女孩子,無論抓著什麼都能稱好意頭,弓箭代表從軍作戰,鼻煙壺寓意能做大官,筆墨紙硯表示能在學業有所成就,剪刀針線代表女工好,點心珠寶則是能嫁個富有的好婆家……反正無論怎樣都有話說,若是個男孩子選中花兒粉兒之類,那倒是玩物喪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