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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5:03:23 作者: 天行有道
郁宛還在抗議,「您既說我醋,怎麼不離遠些?仔細酸味熏著您老人家。」
乾隆一本正經道:「朕不親自嘗嘗,哪知道是否真酸?」
說完便輕輕咬下去,裝模作樣呲了聲。仿佛牙關都被刺激得冒泡兒。
郁宛眉立,「少來,我只聽說貓肉是酸的。」
「你不就是只古靈精怪的狸貓麼?」乾隆說道,他送了那麼多回掛鍾,都沒能克制這貓妖的邪氣,真真是他命里劫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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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宛經過一番試探,知道皇帝對陸五小姐十分興趣,但態度並不迫切,亦不急於將她攫入掌中——看來是打算跟小姑娘談一場認認真真的戀愛。
小姑娘是否有耐心同他周旋,就是另一回事了,郁宛可不信陸家是打算放長線釣大魚,否則不會連選秀都等不到。
郁宛不知陸家大房二房有何恩怨,她只關心夾在其間的慶妃,這日將阿木爾托給新燕及乳母照料,她自己便帶著春泥去了啟祥宮中。
她跟慶妃熟絡慣了,未經通傳便已闖入,可巧撞見一個身穿粉藍褙子的妙齡少女正在伺候湯藥,她便笑道:「嗬喲,這是哪來的金屋藏嬌?」
少女慌得忙蹲下行福禮。
慶妃臉上毫無病態,卻仍裝模作樣抿了口那不知是蜂蜜還是糖水的東西,「舍妹嘉怡性子靦腆,豫嬪你就莫拿她尋開心了。」
陸嘉怡神色很是乖巧,「臣女早就想到永和宮向豫嬪娘娘請安,只因家姊臥病在床,實在不得閒。」
郁宛盈盈笑道:「不急,來日還有相見之時呢。」
這話說得甚是耐人尋味,陸嘉怡飛快地抬頭望她一眼,眸中沁出喜色——聽聞豫嬪最是得寵,莫不成皇帝已然對其透露了什麼?
郁宛就知道這位亦是個急功近利的,看來王進保所言並未誇張,沒準她真到御前走了一場T台大秀呢。
陸嘉怡看出兩人要說體己話,識趣地道:「漫漫姐,你好好休息,我到廚房幫你煎藥。」
慶妃揮了揮手,命她退下。
等人離開,郁宛方好奇道:「她怎麼叫你慢慢姐?」
她記得慶妃閨名喚作陸嘉容,還挺文氣的,就是太大眾了點——當初還因為名諱討了昔年嘉貴妃的嫌,被嘉貴妃很是磋磨了一陣,後來便很少叫了。
慶妃瞥她一眼,「是小名兒。」
郁宛笑道:「那豈不是還有個陸快快?」
慶妃抬起春蔥似的指尖戳了戳她腦門,「說你不學無術真是半點不錯,路漫漫其修遠兮都沒聽過?」
她有個堂弟就正好表字修遠。
郁宛揉了揉發紅的額頭,「姐姐還說生病,力氣這麼大!」
慶妃哼聲,就是知道家裡打著什麼算盤,她連裝病都十分敷衍,太醫院那邊的脈案也是籠統一筆帶過,反正皇帝也不會仔細查看——見了嘉怡的臉,皇帝保准就把她忘得一乾二淨了。
慶妃雖沒見過慧賢皇貴妃長什麼模樣,可從大伙兒當時的表現就能瞧出端倪,嘉貴妃厭惡她除了名字,另一半多半也是因為慧賢皇貴妃的緣故。
而五妹長得活脫脫就是年輕時候的她。
郁宛端起空碗聞了聞,果然甜絲絲的一股蜂蜜水兒,氣味卻又比蜂蜜純正些,沒那麼黏膩,便好奇道:「姐姐用什麼藥材煎的?」
真是個吃貨,慶妃讓綠萼端了一盞給她,好在也不是藥,當甜水喝也無妨,又叫配些蜜餞品嘗,「這湯喝到後面是有些回苦的,你若耐不住,就用那漬海棠果子壓一壓。」
郁宛不信邪,一梗脖全咽下去,舌尖果然澀澀的又麻又燙,忙聽從慶妃交代,抓了顆蜜餞含在舌底下,這才覺得好過多了。
嘴裡還含糊不清地道:「你若不想她進宮,讓家裡別送不就行了。」
慶妃緘默不言,她自然不認為宮中是個好地方,可旁人未必這麼想,就連嘉怡自己也不這麼覺得——瞧她臉上喜滋滋的模樣,便知她其實很樂意承恩奉上的,哪怕萬歲爺的年歲比她大了何止一輪。
富貴迷人眼,為嬪為妃又是通往榮華的捷徑,試問誰不想一朝飛向枝頭當鳳凰呢?就連慶妃她阿瑪陸士隆也不覺得五妹進宮是件壞事,沒準還希望她倆互相扶持,好歹對陸家多重助益。
當初她被迫與雲昭分開,連提親的機會都沒等到就被送往宮中選秀,眨眼已十餘載,但好歹她也曾經歷了刻骨銘心的一段,雖余遺憾,也該知足,可嘉怡卻連這種機會都不能有,往後不得不困在這深宮裡,哪怕遇著心怡的男子,也只能隔著紅牆相望,如同迢迢銀漢。
慶妃實在不忍她斷送下半輩子,剛進宮的時候就跟嘉怡說了,若她不願伴駕,自己會幫忙說服家裡,甚至可請皇上賜婚,為她指一門合心合意的親事,可五兒當時看她的神情就好像她要害她似的。
慶妃自此冷了心腸。
郁宛道:「人各有志,你哪裡勉強得來。」
慶妃嗤聲,「我是怕她禁不住誘惑,走了岔道。」
舒妃這幾日可沒少對嘉怡示好——舒妃乾隆六年就已進宮,對慧賢皇貴妃的脾氣秉性瞭若指掌,自然也知道如何能模仿得更像,只是這般得來的寵愛豈會長久?沒有內在,能吸引皇帝的也不過那幾分相似而已,年老色衰一樣會被拋棄。
再說舒妃這人可有白白幫忙的麼?收她一分好處,回頭就敢要十分利!怕是被人賣了還得幫著數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