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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5:03:23 作者: 天行有道
聽說按摩足底也能消腫,郁宛睡前便叫春泥拿了把小錘子幫她敲打膽經, 好讓經脈活絡,排除毒素。
春泥很是不解, 「捏腳怎麼能瘦臉, 隔著十萬八千里呢。」
郁宛信口胡謅,「有人眼睛還長在腳底板上呢,可見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新燕笑道:「娘娘又來唬人了,莫不是妖怪?」
郁宛美目盈盈,「雞眼不就是?」
二人先是愣怔,旋即笑得東倒西歪,春泥手上的小錘子更是差點砸到床板上去,虧得那是布包著木頭, 不怎麼沉重, 否則恐怕得鑿出個凹陷。
郁宛所說的雞眼學名該叫做跖疣, 本是一種擠壓摩擦導致的皮膚病, 按理該發生在那些干苦力的人身上, 可宮裡的娘娘們居然也有——譬如忻嬪。
郁宛也是聽杜子騰說起才知道這樁八卦,原來忻嬪習慣穿過分緊窄的繡鞋,她原本身量不高,卻生得一雙大腳,每每深以為憾,嫌不夠弱柳扶風之態,故而回回往內務府報的尺碼都是謊報,人家要送大一號的,她還不肯,寧肯擠在那個小方框裡,加之前幾年因為習舞落下的毛病,足趾早就變了形,動不動好發「雞眼」,這時候又沒有液氮冷淡療法,只能徒手用刀子剜去,再敷上藥膏,饒是如此,走動間難免疼得厲害。
郁宛覺得忻嬪純屬庸人自擾,滿族不許裹腳本是利好女子,她倒好,自己給自己找罪受,郁宛自己也生著一雙天足,可她就沒覺得如何,反正乾隆爺巴掌大,一手也能把握——咳咳,再說下去就不堪入耳了。
次日照例是用了早膳再過去。
郁宛本來很喜歡喝粥,但今天就算了,只讓小桂子取了些糖酥跟煎餅來,畫畫是慢工出細活,倒不如先墊飽肚子,何況湯湯水水的喝太多也容易顯腫。
梳妝打扮完來到寶月樓,嬪妃們果真煥然一新,個個都換上這季新做的衣裳,首飾也是才炸過的,華光耀目,精彩紛呈。
郁宛慶幸自己頗有先見之明,料著她們會爭奇鬥豔,在場不是大紅就是大紫,偏她渾身冒著綠光——天青色織錦袍子上繡著大片荷葉,如同漂浮在碧綠的湖水裡,有種柔情裊裊的韻致。
頭髮和手腕上的珠飾也都以翡翠和綠玉為主,誰說紅花需得綠葉襯,她偏得來個萬花叢中一點綠。
和貴人則穿上她最珍視的民族服飾,依舊是白袍,不過領口和袖口處用金線密密縫製,還加了個防風保暖的兜帽。
郁宛悄悄道:「你穿這個,就不怕太后娘娘怪罪?」
乾隆尚算開明,可太后她老人家忌諱多得很,哪怕宮裡剛辦完喪事,也沒有過中秋穿身白的道理。
法蒂瑪神色自若,「太后在樓下呢,她才不上來。」
一般的嬪妃但凡惹了太后疑忌都是想方設法討好,法蒂瑪卻壓根沒打算挽回。人家不待見她,她也懶得自討沒趣,反正活在世上也不可能人人都喜歡不是?
但這麼擺爛著,她在太后那裡狐媚惑主的罪名是坐實了。
郁宛抿了抿嘴,不怎麼好勸她,人各有志,法蒂瑪即使被從房樑上救下來,心卻已留了一半在霍集占那裡,要她留在世上已不容易,婉轉承恩就更難了。
郁宛自打生了阿木爾倒是慎重許多,她得為女兒想,也不能與皇瑪嬤交惡,不過因著她別出心裁的喜劇人設,太后這一兩年對她大大改觀,加之法蒂瑪吸引走了全部火力,太后看她已經頗為順眼了——某種意義上,她是沾了法蒂瑪的光。
郁宛思來想去,還是讓新燕拿了掛青金石墜子給法蒂瑪戴上,她雖天生麗質,可看著太過樸素,總歸有失皇家風範。
法蒂瑪卻不過情面,只能由著新燕將墜子箍上。
郁宛打量著她,含笑道:「這藍寶石最顯人黑,也虧得你肌膚晶瑩如雪,看上去倒是相得益彰。」
法蒂瑪覷著她,「綠色比藍色還挑人呢,姐姐倒穿了一身綠,真是勇氣可嘉,難為姐姐倒能撐住。」
郁宛立刻眉眼彎彎地道:「妹妹過譽了,我哪裡當得。」臉上一副興高采烈的模樣。
法蒂瑪:……
敢情正等著人家誇她呢。
也不怪郁宛臭顯擺,今年難得沒去秋獮,她方有空養出這身欺霜賽雪的好皮子,本來體重就重了不少,若再加上黑皮膚,可不就成野豬了?總得白白胖胖方能顯美人感——楊貴妃再怎麼豐腴,那也是溫泉水滑洗凝脂,豬油一樣白嫩的體色,安祿山倒聽說是個黑胖子。
小鈕祜祿氏過來時,見兩人談得熱鬧,便笑道:「姐姐還不快準備著?待會兒可就輪到咱們了。」
郁宛道:「不急。」
作畫是依著次序來的,皇后貴妃嫡公主,再之後是妃位嬪位,加之整理儀容和擺pose的時間,郁宛估摸著得到午後才能輪上自個兒,前面的自是精益求精,那些貴人常在估計就是一揮而就了。
小鈕祜祿氏只是來看熱鬧的,她不過中人之姿,也沒打算比美,只望著法蒂瑪笑道:「旁人也就罷了,和貴人必定得好好描畫,我看那些畫師敷衍誰都不會敷衍你的。」
法蒂瑪見她這樣嬉笑,立刻便要過去擰她的嘴。
郁宛暗暗稱奇,這倆人性子一個靜一個冷,湊在一起居然意外火花四濺,可見人跟人的相處真是種玄學。
她這會子卻有些餓了,因見慶妃手裡端著一盤栗子糕,便笑著過去打秋風,「姐姐吃什麼呢,也分我些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