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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5:03:23 作者: 天行有道
到那時,豫嬪的前途將蒙上一層灰霧,也是她取而代之的最好時機。
伊貴人想得很美,奈何她的計劃還未付諸實踐便宣告破滅,剛聽到根敦夫人造訪的消息,穎妃就叫人鎖上西配殿的門,還找了幾個五大三粗的嬤嬤坐鎮,讓把她盯牢些。
伊貴人氣得七竅生煙,這是生怕她搞破壞?可她總歸是咸福宮的人,論起親疏遠近自是跟穎妃更近,為了一個外人拿她當賊防著,她真懷疑穎妃腦子壞掉了。
可在穎妃的立場,哪裡能叫她如願?她這妃位是因為豫嬪而得的,得罪了豫嬪能有什麼好果子吃?再說她也不是恩將仇報之人,是非曲直還是分得清的。
薩日娜明明瞧見西配殿的異狀,卻只裝作不知,只跟穎妃閒敘家常。
穎妃一家乃在旗的蒙古人,雖已在京多年,對草原仍懷著故土之思,薩日娜便說了許多部族裡的情況,當然也不乏伊貴人父親塞音查克所在的達瓦達仕部。
聽薩日娜說起塞音察克風流無度,膝下卻只得二女一子時,穎妃的臉色當時就變了,「夫人所說是真話?」
薩日娜笑道:「這有什麼好扯謊,十里八鄉都知道,那兒子還未必是他的種,聽說是個撿來的女人生的,跟他時便已大著肚子。」
不過草原上也不太講究這些,本就習俗開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完事,橫豎塞音察克有繼承人不就行了?
穎妃卻覺心情複雜,她留著伊貴人也是看她年輕體健,想借她肚子生個孩子,省得老來無人送終,可聽根敦夫人的意思,這塞音察克一家似乎子嗣凋敝得很——說不定伊貴人即使得寵也是個不能生的,何況還家風不正。
早知道,還不如選郭貴人呢,至少郭貴人肯聽話。
薩日娜情知言多必失,小小地挑撥一下就離開了,至於算不算詆毀伊貴人名聲,誰在乎?她爹風流是出了名的,那個孩子的相貌也的確值得說道——聽說剛出世的時候一雙眼睛都是寶藍的呢,後來不知用了什麼藥水才變黑了,也就塞音察克這個蠢材傻乎乎還覺得是長生天顯靈。
最後便去了鍾粹跟景陽兩宮。知道小鈕祜祿氏跟女兒有同住之誼,薩日娜除了謁見婉嬪,蘭貴人那裡也多備了份禮;至於忻嬪,她倒是想好好跟薩日娜說道說道郁宛的「豐功偉績」,好叫她知曉女兒如何在宮裡興風作浪,奈何眼前的蒙古健婦一問三不知,無論什麼都只呆呆看著,半痴不聾模樣。
忻嬪以為她是不懂滿語,只能強行把一肚子火給憋回去,這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豫嬪那樣能說會道,當娘的怎麼連好賴話都聽不出,簡直匪夷所思。
薩日娜回到永和宮,再看女兒就十分惆悵了,這些深宮婦人真是有八百個心眼子,她不在的時候,琪琪格怕是得處處受欺罷?
春泥真想對她說,夫人您實在多慮了,從來只有她欺負人家的份,哪有人敢欺負她的?
薩日娜在女兒處住了兩天,直到第三日午後,根敦才奉旨進宮。
薩日娜知道丈夫是個不著調的,本不欲叫他面聖,唯恐御前失儀,可來都來了,不見一面總是說不過去。
郁宛安撫道:「阿布也不是不分輕重之人,他知道如何表現的。」
現在她想起爹爹,回憶里就只有好處了。雖然她是家裡唯一的女孩子,阿布可從沒因此看輕她,照樣跟兄弟們一起練習騎射遊獵,日常待她也是極好,打回來的野味最鮮最嫩的那塊總是她的份,就連牛乳中凝出的那層淡黃色的脂膏也是她專屬——她熱愛這種天然的調味品,誰叫草原上佐料匱乏。
猶記得小時候剛學走路時阿布還曾給她當馬騎呢,後來當然沒法子,不是她太重,是他漸漸縮水了,真奇怪,原來人老了還會變矮的。
郁宛眼中泛酸,覺得待會子恐怕控制不住眼淚流下,趕緊拿手絹擦了擦。
不過阿布怎麼還沒過來?從晌午到現在已經一個多時辰了。
叫來小桂子盤問,小桂子道:「奴才讓小李子引路,想必應該快了。」
又過了半個時辰,依舊不見蹤跡,郁宛咦道:「莫不是迷路了?」
到底是頭一遭來,皇宮地方又大,她剛來的時候也頭暈目眩認了半天呢——父女倆可能都有點路痴屬性。
薩日娜面上有些遲疑,「不會罷。」
她還特意交代丈夫別到處瞎轉悠,跟著那穿藍色補服的就行了,這麼點小事都能出錯?
郁宛有些急躁,待要讓小桂子再去找找,就見不遠處的花叢里,一個遍身草屑的人步履蹣跚過來,正是她那不著邊際的阿布根敦,嘴裡還埋怨著:「琪琪格,這宮裡的人怎麼都跟游神野鬼似的?我才解了個手就不見蹤跡了,害得我還到處尋他。」
把御花園都快翻遍了。
他身後氣喘吁吁趕來的小李子則滿面委屈,祖宗,是我尋您好嗎?這宮裡是您熟還是我熟呀?
郁宛:……
算了懶得爭辯,反正她爹就這副脾氣,趕緊叫小桂子將小李子帶下去休息,再給他喝點辛苦茶。
至於她爹這幅模樣看樣子也得更衣洗漱才行,不過她這宮裡沒男人衣裳,太監服穿上也不倫不類,莫非到外頭買去?
還好薩日娜早有準備,就知道丈夫進宮總得鬧出點狀況,遂帶了幾件備用的,衣裳鞋襪都有——他那個尺寸到外頭鋪子訂做都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