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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5:03:23 作者: 天行有道
而盛淮山聽著也頭皮發麻,與其體會那樣殘酷的審訊,還不如一刀兩斷給他個痛快。正想試試能否咬舌自盡,一口粗糲刺骨的麻袋猛地套上來, 緊接著便是一記重擊, 盛淮山發出幾聲悶哼, 昏了過去。
乾隆牽起郁宛的手, 「走罷。」
郁宛此刻卻是睡意全消, 迫不及待要跟春泥等人分享捷報,她真懷疑皇帝睡得著嗎?再過一個時辰就得計劃早朝了吧。
郁宛試探道:「不如臣妾扶您回養心殿?」
乾隆想了想,「也行,可你得陪著朕。」
郁宛看他雙眸炯炯,難得羞澀了剎那,暗道皇帝這會兒倒真有點把她當小心肝的意思,哪曉得乾隆是看上她這塊天然的人肉枕頭。
她倒是無妨,左右不差那會兒工夫,等天亮再去傳頌今日的豐功偉績罷。
許是孕期格外勞神的緣故,郁宛只打算合一合眼的,可等醒來早已日上三更了,而她身上依舊披著乾隆那件熊羆大氅,厚厚的甚是暖和,就不曉得是否木蘭圍場那頭意圖行刺的野獸的皮。以乾隆爺記仇的個性,她覺得很有可能。
而慎刑司的效率也真箇雷厲風行,這麼會兒的工夫就完事了,敲碎了盛淮山近一半的牙齒,那小子血淚都流幹了,依舊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他就是自個兒見色起意,真要是有人指使,還用得著守株待兔麼?
而他身上除了那包馴化孔雀用的香粉,也搜不出旁的物證。
郁宛聽著都覺得齒根有些酸痛,怎麼敲的?拿小錘子敲?這時候又沒有補牙技術,看來盛淮山那副玉樹臨風的模樣也給毀了,往後想賣屁股怕是都賣不出去。
郁宛忍著嘔心擺擺手,「那就這樣吧,不必再來稟報了。」
王進保答應著出去。
這廂郁宛喟嘆不已,「你說這人是不是活膩了?好好的梨園台柱子不當,偏要學人家走捷徑,哪有那麼多通天梯可尋?」
真要是想當富婆小狼狗,隨便找個員外夫人地主老財倒省事,他倒是膽大包天,還敢把主意打到宮裡,她這位正得寵的紅人頭上。
說句不中聽的,哪怕他瞄準太后都強得多呢,她看起來有那麼容易上手麼?
春泥道:「誰叫娘娘生得國色天香鶴立雞群,他先取中娘娘,眼裡自然裝不下其他了。」
郁宛哂道:「油嘴滑舌。」
心裡無疑是高興的,誰不愛聽奉承話呢?以前在草原上倒是沒多少人誇她漂亮,勒扎特部的姑娘以高大豐健為美,她在部族裡頭都能算瘦削了,類比一下就是夢露跟卡戴珊的差別,要不是有個當首領的爹,大約她也談不了三任未婚夫。
進宮之後倒成了物以稀為貴,跟那些小雞仔似的文弱閨秀比起來,她的確算得鶴立雞群,所以盛淮山哪來的信心征服她呢?哪怕當男寵這人看起來都像個秒男呢。
主僕倆貧嘴惡舌譏諷了盛老闆一回,之後就把這件事撂開不管了,至於慈寧宮那頭如何交代,想必皇帝自有主張。
再去翊坤宮請安時,這樁公案已經傳開了,嬪妃們的反應不一而足,有誇獎豫嬪急智的,也有懷疑她惺惺作態故意討皇帝歡心的——這倒是實情。
舒妃搖著孔雀毛編織的團扇,閒閒說道:「無風不起浪,此番幸得皇上明鑑,可豫嬪妹妹也須自省其身才是,怎的那戲子不找別人偏偏找你?」
言下之意,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定是郁宛平日舉止輕浮,招蜂引蝶肆意挑逗,才叫盛淮山心生邪念。
郁宛笑道:「看來娘娘哪日若是被狗咬了,也得好好反省自己是怎麼招了惡狗的嫌,否則它為何不咬別人偏偏咬您呢?」
「你!」舒妃娥眉倒豎,這都什麼不倫不類的比方。
待要嗆聲回去,那拉氏淡淡道:「舒妃,大家同為姊妹,無謂彼此相爭,你也消停些罷。」
到底關乎後宮女眷聲譽,寧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過這豫嬪的膽子也太大了些,竟敢私自派太監去跟那戲子交際,設若那人狗急跳牆可怎麼好?故而那拉氏還是稍稍流露出譴責之意。
郁宛也適時地垂頭,表示認錯——下回說不定還敢。
那拉氏亦拿她沒轍,從她那日公然闖進舒妃宮裡救走蘭貴人,那拉氏便知道,這是個頗具俠氣的姑娘。見多了死氣沉沉的后妃,難為有個不拘一格的,那拉氏亦不忍苛責,只要她別鬧太過,自個兒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
忻嬪見皇后這樣維護,心內更是不平,換做是她,恐怕那拉氏早就口誅筆伐起來——說起來明明她比豫嬪長得漂亮多了,那盛淮山居然舍珍珠而取魚目,活該落得這般下場。
可惜了一張好臉。
忻嬪忍著微微心痛,情緒複雜難辨。
那拉氏又說起下月頒金節慶典,讓嬪妃們好好準備,作為滿族一年一度最盛大的節日,自然馬虎不得。
可那拉氏依舊只點了令貴妃從旁料理,叫同為妃首的純貴妃神色難免尷尬,自從去年募捐一事後,她的六宮之權至今未能恢復,還被後起之秀魏佳氏給壓了一頭,純貴妃別提多麼窩火。
幸而近日有個難得的喜訊,讓她從陰霾里隱約窺見曙光。
那拉氏察言觀色,含笑道:「還未祝賀妹妹,終於了卻一樁心事。」
原來不久以前,皇帝剛為六阿哥永瑢選定了嫡福晉,乃參將傅謙之女。傅謙正是孝賢皇后之弟、一等忠勇公傅恆之兄,雖是側室所出,然富察一族門楣顯赫,豈是尋常世家所能比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