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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5:03:23 作者: 天行有道
    舒妃不無嫉妒地道:「豫嬪妹妹生得國色天香,莫說是人,就連孔雀亦為之傾倒。」

    忻嬪看著分外惱火,明明她今日還著意打扮,自信艷冠群芳,這畜生怎麼連美醜都分不清?真是有眼無珠。

    偷偷從袖中灑下一把香瓜子,妄圖吸引孔雀來啄食,可惜那神鳥睬都不睬。

    郁宛心說你都不打聽,當然無用——孔雀愛吃新鮮水果和蔬菜,這瓜子當餵雞呢。

    自個兒卻有些手足無措,也不敢貿然將其趕走,怕觸怒這隻大鳥,等會兒發起性來,她還未必打得過它。

    只得向皇帝投去求助的目光。

    乾隆還惦記著她方才看小旦的事呢,本待不理,可到底還是叫王進保指揮幾個人高馬大的太監將孔雀送走。

    後面的幾折戲並未留下深刻印象,因扮演孔雀公主的小旦再未出場,眾人也都興致缺缺。

    黃昏時席散,乾隆照例叫上李玉回養心殿,也沒說去誰宮裡用膳。

    郁宛暗想這位爺莫非來勁了?醋味還經久不散,以前也沒見他這樣較真呀。

    小鈕祜祿氏揉了揉酸麻膝蓋,方才坐皇帝身邊大氣都不敢喘,她完全沒注意戲台上的內容,滿腦子都在想怎樣不出錯了——謝天謝地,皇帝總算走了。

    沒進宮前盼著得寵,進了宮才知道伴君如伴虎,萬歲爺簡直是座冰山,她實在佩服郁宛是怎麼相處下去的。

    郁宛:……

    那倒不至於,乾隆爺正常情況下還是挺好說話的,今日純粹腦子犯抽了。

    她邀請小鈕祜祿氏去她宮裡用膳,小鈕祜祿氏擺手,「不用了,舒妃娘娘方才已命御膳房傳了膳食,我不便回絕。」

    其實是怕皇帝會到永和宮去,她在那處境尷尬。

    郁宛想了想,似乎不無可能,只得罷了,讓小鈕祜祿氏好走。

    眼瞅著周遭賓客漸稀,正要命小桂子擺駕,眼前忽然冒出個穿長衫的人影來,一馬當先行了個禮,「給豫嬪娘娘請安。」

    郁宛一開始沒認出他,直到看清那個標誌性的尖下巴,「孔雀公主?」

    來人笑了笑,拱手道:「在下姓盛,名淮山。」

    看他派頭,在梨園裡想必也是數一數二的人物。郁宛便儘量尊敬地喚了聲,「盛老闆。」

    不過這人卸了妝卻令她有些失望,當然輪廓還是挺優越的,只氣色有些不佳。舞台上濃墨重彩的不覺得,這會子洗去脂粉,愈顯出削薄的唇,蒼白的臉,眉形修得極淡,眼下還有著浮腫青印,一看便是在酒色里浸淫頗深。

    這人仿佛不覺得,還在沾沾於自身魅力,郁宛只得象徵性地誇了他兩句。

    她以為盛淮山知道這齣戲是她寫的才來結個善緣,怎料不是,盛淮山只是為孔雀擾人一事特來向她致歉,言語裡還盛讚她美貌,那孔雀是他自家養的,本來十分乖覺,怎料一見了絕色就把持不定?

    郁宛聽這話愈發斜僻,不禁多了絲警惕,淡淡道:「既然知道不馴,閣下就該好好管束才是,萬勿再重蹈覆轍。」

    盛淮山訕訕點頭,抱著孔雀怏怏離去。

    春泥眼尖,瞥見地上有塊桃粉色的絲帕,邊角還繫著個淡青色的玉墜子,趕緊叫小桂子給送過去。

    小桂子回來的時候就說那人道謝道得十分勉強,似乎嫌他不該還似的,不過依舊給了他一錠五兩重的大賞銀。

    郁宛:……這不正是賈璉勾搭尤二姐的戲碼?

    她本來以為這種事只會在小說里碰到,沒想到現實里也有,這個盛老闆莫不是發瘋了,他可知私通宮妃為死罪麼?

    叫郁宛後悔多看的那兩眼,早知會招來爛桃花,她就該把眼睛剜掉。

    只得鄭重告誡幾個心腹,叫他們莫再與那人來往。誰知道這盛淮山是不是誰故意派的,也不挑個好時候,偏趕著她懷孕,郁宛即便有紅杏出牆的念頭,這會子也心如止水了。

    何況盛淮山看起來還不像個志誠君子。梨園裡本就魚龍混雜,能熬出頭的多少總有幾分手段,很不該這樣冒冒失失。

    郁宛忽然有點懷念起乾隆爺來,滿宮裡挑挑揀揀,也就這位還有幾分人樣,為了她今後的美好生活,她也不能失了歡心才是。

    郁宛想了想,從書櫃裡翻出一冊東西,又從鬢上取下一枚壓鬢的珠花,裝在錦盒中讓小桂子送到養心殿去。本來想在盒子上扎個同心結的,覺得太做作了些,還是返璞歸真更合適。

    春泥詫道:「娘娘不親自去麼?」

    總得顯出點誠意。

    郁宛狡黠的一笑,誠意有什麼用?自古深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

    接著就讓劉太監治桌宴席,等會兒萬歲爺要來,總得多備幾樣好菜。酒也得備一點,她雖不能飲,皇帝卻是無酒不歡的,等會兒自己以茶代酒就好。

    養心殿中,乾隆看著李玉呈上的物事,不由得皺起眉頭。

    這個豫嬪真是越來越懶了,想哄他回心轉意也不真誠點兒,裡頭藏著金子還是寶石?

    及至打開來一瞧,裡頭卻是泛了黃的書冊,那珠花也是不見光澤的舊物。

    李玉瞠目結舌,豫嬪莫不是失心瘋了,哪有用這種討好人的,就不怕火上添油?

    然而乾隆閒閒翻了幾頁,神情卻逐漸變得柔和,還輕輕嘆了兩聲。

    李玉斗膽道:「奴才不懂這些,那書里寫了什麼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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