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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5:03:23 作者: 天行有道
乾隆默默抗議, 這姑娘把自己想成什麼人了?難道他是貪歡好色的蝴蝶, 一夜都離不了侍奉?
嘴上也懶得跟她生氣,只道:「你餓不餓?朕讓人送點吃的。」
因遠行多有不便, 路上常備的夜宵是米糕和甜酒釀,但郁宛這幾天口味怪得很, 甜絲絲的都不愛, 又怕傷牙,待會子還得出去洗漱,多麻煩。
她倒是有點饞京城裡那種小餛飩,薄薄的麵皮裹著精肉,滾水裡一汆就撈上來,撒上江白菜跟海米調味,雖然填不飽肚子,熱熱的喝一碗別提有多舒坦。
光是想想就口水直流。
難怪睡相那般邋遢, 原來是夢裡饞的。乾隆睨她一眼, 到底還是叫來李玉吩咐下去, 虧得路上帶了個點心師傅, 雖然精白面難得, 多緊著太后處,但多貴人想要自然也能有,皇嗣為重麼。
不一會兒冒著香氣的餛飩送來,郁宛詫道:「怎麼竟有兩碗?」
她雖然貪吃,可一個人也咽不下呀。
乾隆招手把另一碗接了去,「朕難道光看著你享用?」
雖說皇帝素來並不愛這些湯湯水水的東西,嫌不「紮實」,可看郁宛無聊,少不得從旁作陪。
郁宛笑道:「您太體貼了。」
仿著交杯酒的樣式跟乾隆碰了碰那大海碗,隨即趕緊貼著碗沿刺溜啜飲起那滾燙的湯汁,生怕走了味道。吃的時候也是,明明是條貓舌頭,燙得齜牙咧嘴還狼吞虎咽,八百年沒吃飯似的。
乾隆暗暗搖頭,瞧這饞相,真是沒有半點將為人母的自覺。
他老人家的吃法當然就文雅多了,用小銀匙盛起一枚,放到唇邊徐徐吹涼,再緩緩咀嚼——實在也沒什麼肉味可言,滋味全在麵皮里了。
乾隆意思意思了小半碗就放下竹筷,又跟郁宛說起將欲大封六宮之事。
他擔心郁宛會有點吃味——本來只用封一個,結果卻封了一群,雖是應對太后的權宜之計,總歸是搶了她的風頭。
郁宛半點不以為意,別人進不進封與她有何相干?總歸她自個兒得了實惠便罷,她也不是那種損人利己的性子,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不過還是好奇地問了問名單——不方便說就算了。
乾隆對她當然知無不言,「宮中循例一皇后二貴妃四妃位,令妃這半年為皇后分憂不少,朕有意晉其為貴妃,協理六宮也更名正言順。」
其實去年就該晉封的,只當時皇帝暗惱她設計蘇氏,才不肯輕易遂了令妃願心。然而眼瞧著蘇氏一日比一日蠢鈍愚昧,皇帝又不能把她從貴妃位上拉下來,到底得看在二子一女的體面,既如此,總得找個人分庭抗禮。
嬪位上為了彰顯特殊,添郁宛一個也就夠了,至於餘下的那些貴人常在答應,皇帝也懶得管,全交由那拉氏料理。
倒是妃位的人選令他有些躊躇,「皇后所說四角齊全,朕想著如此甚好,令妃晉封之後,妃位上只余舒妃愉妃二人,慶嬪服侍朕妥帖,這一席也便給她,只余剩下那個……朕尚未決定忻嬪還是婉嬪。」
婉嬪入宮年久,從潛邸起侍奉他至今,論理也原當得起妃位,只此女實在太過寡淡,並不對他胃口,故而乾隆對她亦是平平,一年能去鍾粹宮兩三次都算不錯了。
乾隆道:「婉嬪家世終究低微了些,又無從生育,不比忻嬪出身名門,還為朕誕下兩位公主,今歲六公主夭亡,她傷心半年,朕想著也該稍加補償。」
其實要封誰全憑他心意,本不必多做解釋,不過乾隆知道郁宛跟那位的過節,遂還是決定說明一二,免得以為他偏寵忻嬪,進而鬱結於心,影響安胎。
郁宛:……這不就是偏寵麼?
當然不能說忻嬪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就牢不可破了,但總歸比起婉嬪是要重要些的,難為皇帝還千方百計找了許多藉口,好顯示他的「公平」。
站在郁宛的立場,她卻實在不願忻嬪這麼快晉封妃位,宮中等級森嚴,只差一字便高人一等,來日忻嬪想借著身份作威作福,她豈非只能聽之任之?
郁宛想了想便笑道:「忻嬪姐姐自然也是擔得起妃位的,如此一來,滿軍旗便有了一後三妃,當真是煊赫無比。」
乾隆睨著她,雖然早將她心聲聽得清清楚楚,卻還是樂得看看這些小伎倆,「聽你的意思,似乎有所異議?」
背後不說人短,郁宛以前也不在皇帝跟前說壞話,但這次為了自身利益,她不得不當一回進讒的奸妃,「其實皇上若覺得婉嬪娘娘身份太低,宮中可還有另外一人選呢。」
乾隆故作恍然,「你是指穎嬪?」
郁宛頷首,「穎嬪娘娘進宮也有十餘載,論資歷自是比忻嬪深厚許多,其父又是都統納親,位高權重,妃位上滿軍旗二席,漢軍旗一席,蒙軍旗一席,如此倒也算得均勢。」
說完又訕訕低頭,「自然,這不過是臣妾的一點淺薄見識,您聽聽就算了。」
乾隆其實已經被說服,面上卻裝出些慍怒神氣,淡淡道:「朕知道了。」
郁宛心頭打鼓,難道話說錯了?不過反派也不是容易當的,她這種人連做壞事都不具天賦。
眼看皇帝起身欲行,郁宛巴巴看著他,磕磕絆絆道:「這麼晚了,您……您到哪兒去?」
不會吧,她才剛懷孕就要失寵?
郁宛心裡委屈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