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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5:03:23 作者: 天行有道
乾脆放飛自我,在乾隆的肩膀上狠狠咬了兩口,指甲也不管了——以前她都習慣性地輕握著拳頭,以免傷及龍體,這回乾脆擺出九陰白骨爪的架勢,死命在他背上抓撓,她才不忍了。
雨散雲收後,郁宛以為乾隆怎麼也得治自己個大不敬之罪,怎料乾隆看著還挺饜足似的,只斜眼睨她,「以前不知道宛兒長了雙貓爪子。」
郁宛一面從床頭櫃裡尋出藥膏為他塗抹後背上的斑斑印跡,一面卻忍不住腦洞大開:莫非皇帝竟是個抖m?聽說愈是位高權重之輩愈容易產生不為人知的怪癖,可乾隆完全看不出壓抑的跡象啊!
乾隆愜意地趴在軟枕上,任由愛妃為他服務,嘴裡卻再度提起讓她撫養永璇永瑆之事。
郁宛想了想,皇帝理應是認真的,雖說婉嬪照顧那倆活寶的時間更多些,可皇帝顯然更願意阿哥養在寵妃膝下——左右八阿哥十一阿哥都是與皇位無緣的,郁宛這個出身蒙古貴族的母親正正合適,既能給孩子提供足量的資源,又不會有礙大局。
但郁宛還是明確地予以拒絕,並非為了避嫌,而是不想破壞目前這種美好的關係,她含笑道:「陛下聽說過霧裡看花麼?隔著一定距離,眼前所見或許還更美麗,離太近就不是那麼回事了。永璇永瑆之所以覺得我好,是因為阿哥平日根本見不到我,而我回回過去不是送禮就是陪他們玩耍,您說他們會偏向誰?可若收養在膝下,日日低頭不見抬頭見,多少雞毛蒜皮,阿哥們保不准就會心生怨懟,到那時,臣妾難道還能將他們送回阿哥所去麼?」
她自然做不了嚴母,也沒有勇氣負擔別人的人生,還是這樣安靜地旁觀罷。
乾隆見她態度斬釘截鐵,只好不再強求,卻摸著她平坦的小腹感嘆道:「幾時你也生個咱們的孩子才好呢,無論皇子亦或公主,朕必會好好待它。」
郁宛笑道:「那若臣妾一直生不了呢?」
按理她承寵的次數並不少,卻至今毫無消息,大約真是體質緣故。
乾隆吻了吻她額角,柔聲道:「那朕也一樣喜歡,左右子嗣於你不過錦上添花,又非雪中送炭,朕對你的寵愛不會因此削減半分。」
即便是假話,郁宛也聽得很快樂。世界上本就沒有好男人跟壞男人之別,只有願意騙你的跟不願騙你的兩種。
至少乾隆還願意騙她,這已十分難能可貴了。
乾隆二十四年的大清可謂跌宕起伏,先是瓜爾佳富德與鈕祜祿阿里袞兩位將領大敗回部叛軍霍集占,終解黑水營之困,就在朝野為之歡呼時,隨之而來的大旱卻讓整個紫禁城陷入陰霾,整整數月未下一滴雨,以致外頭流言四起,紛傳皇帝好大喜功接連討伐征戰才會使得天道寡助,最終乾隆爺不得不下罪己詔,當著朝臣之面自陳其過,並素服步行至社稷壇祈雨。
與此同時,卻並未放鬆對回部的部署,命兆惠將軍進兵喀什噶爾,富德進兵葉而羌,勢要剷除叛黨。
至七月份,清軍攻占喀什噶爾、葉爾羌,大、小和卓木這兩位叛軍首領相繼被斬殺,回疆叛亂終於平定。
而躊躇滿志的乾隆爺也再度開啟秋獮之旅。
這回的隨行人員比之上回略有修改,令妃自請留下照顧紫禁城剩餘的嬪妃和皇嗣,故而並未跟隨,反而祝皇帝一行旅途愉快;忻嬪連著兩年都未去成,這回終於逮著機會,便如脫韁的野馬一般歡騰鼓舞,喪女之痛亦不翼而飛,叫人疑心她上半年曠日持久的憂鬱症都是假的;此外當然也少不了郁宛等一干蒙古嬪妃,伊常在養好了腿傷,至於貿然泄露皇帝喜好的郭常在……大約乾隆終於相信這姑娘的智商不足以做出叛國之事,也從禁足中放了出來。
有這幫精力旺盛的妖魔鬼怪,旅途自然熱鬧非凡,郁宛卻嫌太過吵嚷,寧可窩在馬車裡看書小憩。
慶嬪掀簾進門時便笑道:「以前就沒見你嘴上空過,怎麼這幾日總是懨懨的,點心都不吃了?」
架子上放著盤牛乳香糕,仍是滿滿當當的,分毫未動。
慶嬪輕巧地捻了一塊,故意饞她,「真好吃,又酥軟又有嚼勁,你那劉太監的手藝沒得說。」
郁宛不為所動,「沒日沒夜地趕車,路上又顛簸,不吐出來就算不錯了,誰還吃得下?」
慶嬪見她面色發白,果然不似假裝,詫異道:「你還暈車?以前怎不見這樣。」
「誰知道,大約年紀上來了吧。」郁宛從不避諱年齡,本來她就是因老姑娘在宮裡出名的,事實如此。
慶嬪失笑,「你還比我年輕幾歲呢,我都不敢言老,你倒倚老賣老起來。」
又關切道:「不會因為忻嬪的事吃醋吧?這幾日她確實頗得眷顧,可也因她消沉了大半年,皇上無非看在六公主情面上多些體恤,我瞧著還是不及你的。」
這回輪到郁宛發笑了,「真不是因為這些,姐姐別胡亂猜測了。」
又望著慶嬪道:「我倒想吃醋呢,酸酸的還開些胃口,哪像現在食不下咽,胸口總是悶悶的。」
慶嬪當然不能直接把山西老陳醋餵給她喝,只讓侍女綠萼端來一碗酸梅湯,「本是備著解暑的,哪知做得太酸,路上又沒法冰鎮,我還怕糟蹋呢。」
郁宛接過就汩汩地暢飲起來,仿佛久旱的旅人遇見甘泉,臨了還咂了咂嘴巴,「挺好的,哪兒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