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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5:03:23 作者: 天行有道
    但不管怎麼說,此刻她身處的才是真真實實的古代,郁宛還是會努力接受的——但是她對小永琪也沒了先前那股子熱情了。

    慶嬪察言觀色,見她眼眸清澈,其中並無羞怯愧怍之態,方才釋然,「沒有最好,既進了宮,咱們便都是身不由己。不管你是否真心愛重陛下,你都得讓他覺著你對他用情,這般才是安身立命之道。」

    郁宛自是誠心感懷,「謝姐姐指點。」

    慶嬪這番忠告無疑是肺腑之談,可郁宛卻不由得想起她那日酒醉後的囈語,雲昭,這個人對慶嬪究竟意味著什麼呢?

    或許直到死亡,慶嬪也不會吐露半分,寧願背著他的名字隨屍身一起朽爛。

    許是察覺到郁宛情緒低落,乾隆爺也少些熱情,九月剛過便吩咐御駕班師回朝。

    要說收穫最大的當屬純貴妃,四阿哥格外爭氣,襯得愉妃母子簡直臉上無光;那拉氏還是一副不冷不熱態度,除了照看十二阿哥,甚少隨皇帝出遊;多貴人也比去年低調,看來吃一塹長一智,學會了何為禮儀尊卑。

    純貴妃站在乾隆身邊意氣風發,儼然以未來太后自居,又覺得她得再使把勁幫四阿哥賣個好,遂殷切道:「捕獵太多有失仁和,不如把那些受了傷的都放歸野外罷,也好少些輜重,減輕路上負擔,皇上您說是不是?」

    明擺著拿去年麋鹿做例子——僅因為貪圖神獸之名五阿哥就這樣婪取婪求,可見骨子裡就是殘暴無德之輩。

    郁宛望著純貴妃這幅聖母心爆發模樣,實在很想懟她一句,您老難道不吃雞鴨魚肉麼,怎麼不說御膳房裡的小雞小鴨們也很可憐?

    何況木蘭圍場裡的牲畜本就是半馴化的,生存能力不足,腦子又笨,動作又遲緩,明知道受了箭傷還要放歸野外,不是白白給餓狼加餐?釋迦牟尼聽見這種「善舉」也會氣得活過來的。

    但純貴妃這人本就心窄拎不清,連愉妃都有意避其鋒芒,郁宛更不敢硬碰了——還記得去年她在太后跟前如何挑唆,郁宛可不想又被降一次位。

    遂輕輕別過頭去。

    純貴妃滿心等著皇帝誇讚,怎料乾隆卻輕嗤道:「婦人之見!你可知這些畜類本就是歷代飼養下來,放歸何處?怕是跟餵狼無異,為了博得美譽反倒害死更多生靈,這便是貴妃以為的仁和?」

    郁宛:……

    怎感覺自己的創意又被抄襲了?不是第一回,好像每每萬歲爺都能顛倒幾個詞句、再當成自己的話說出來。

    還是她跟乾隆當真心有靈犀至此?

    純貴妃不意皇帝竟會大發雷霆,嚇得大氣也不敢喘。

    四阿哥永城則暗暗惱火這位娘娘添亂,本來一切都好好的,誰要她自作聰明?

    奈何兩人如今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永城也只能笑勸道:「純娘娘是一時想差了,兒臣這就命人將收成抬上車駕,皇阿瑪也無須擔心吃不完,那多的可以製成肉脯,送去給邊關的將士加餐,想來不至於糟蹋。」

    又叫了五弟一齊幫忙。

    乾隆面容稍霽,這才像句人話。

    純貴妃回去路上再無笑容,倒是郁宛感覺這位娘娘有意無意瞟了自己好幾眼,叫她摸不著頭腦。

    純貴妃不會以為是她挑唆的吧?她方才真的半個字也沒說,嘴唇也沒動,在場人又不是瞎子。

    若這般都能疑心到她身上,那郁宛真覺得自個兒比竇娥還冤枉。

    回京之後,皇帝將獵得的野物分賞各宮,永和宮的賞賜是最多的,分得了半扇狍子、一整頭山羊以及十來只野兔。

    旁的也就罷了,雖然稀罕,御膳房偶爾也能見著,郁宛看著肥嘟嘟的野兔肉卻想起一道有名的小吃,因讓小桂子提醒劉太監別把寶貝丟了,那兔頭得留著,用處大著呢。

    兔子腦袋還能吃?御膳房的人簡直聞所未聞,劉太監亦是虛心求教到底怎麼個章程,他這沒法下刀呀!

    郁宛只會吃不會做,似乎滷好了拌上作料就行?她印象里就記得五香跟麻辣的兩種。

    因讓劉太監自由發揮,做壞了也不怪他,權當吸取教訓。

    劉太監便憑著自己幾十年掌勺經驗,將兔頭上鍋悶得爛熟,放涼後撒上各種香辛料拌勻,還貼心地加了白芝麻增香,看著倒是不那麼齜牙咧嘴的滲人了,可也根本瞧不出是什麼——這玩意真的能吃嗎?

    是夜郁宛便收到一盆紅油敞亮的香辣兔頭,當即大快朵頤,反正大伙兒都害怕,她樂得一人搞定。

    乾隆進門時,聽見裡邊人嚶嚶做聲,「兔兔那麼可愛,怎麼可以吃兔兔?」

    想必是在勸別人——真是個心軟的好姑娘,不像純貴妃只會嘴上說說而已。

    怎料一掀起紗簾,卻見郁宛正埋頭吃得歡著呢,哪有半點可惜之色。

    乾隆:……

    作者有話說:

    皇帝:究竟是錯付了。

    第61章 募捐

    郁宛正津津有味啃著兔頭, 沒打量皇帝悄沒聲兒就進來了,慌得連忙從榻上起來。

    再看看油汪汪的爪子,行禮也不是不行禮也不是, 只能胡亂在鏡袱上擦了擦,潦草蹲了個福。

    嘴邊的且不管了——話雖如此, 郁宛還是悄悄伸出粉紅舌尖, 沿嘴唇掃蕩一圈,勉強將那些紅油辣子拾掇乾淨。

    看她著急忙慌的模樣, 乾隆就知道她顧不上說話, 想必方才又是心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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