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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5:03:23 作者: 天行有道
秉著這般破罐子破摔的精神,郁宛讓小桂子去為她置一身漁婆的裝扮,從斗笠到草鞋應有盡有,雖說秧歌多是即興發揮,也不能太沒章法,她還得想幾個動作,當然在安全範疇內——有忻嬪這個前車之鑑呢。
忻嬪落水那是美人魚,她要是掉進水就成狗脂鯉了。
郁宛跟皇帝約定十天為期,也只敢在晚上偷偷練習,白天生怕被瞧見。
慶嬪見她忽然變成了苦行僧的做派,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大感奇怪,「妹妹最近忙什麼呢?總不見你人影。」
郁宛當然不能實話實說,只推稱身子不爽。
慶嬪抿唇笑道:「別是有了吧?」
郁宛愣了一剎才反應過來,臊紅了臉,「別胡說,有沒有我自己會不知道?」
春泥幫她把月事日子牢牢記著呢。
慶嬪半信半疑,「真有了也沒什麼,連我你都提防?」
郁宛只能賭咒發誓,她的肚子絕對是清白的——除了那碗多出來的牛肉羹。
又問慶嬪可去看過忻嬪,如今可大好了?
慶嬪擺擺手,「她都不許人進寢殿,哪能見著?」
要說忻嬪這回可謂丟臉丟大發了,獻舞不成倒沒什麼,可她當著萬歲爺的面淋成落湯雞,這就實在有損形象。關鍵那天圓明園當值的人不少,栽樹的,拔草的,清淤泥的,只怕個個都瞧在眼裡,私下已傳遍了。
郁宛聽著悚然一驚,告訴自己記得提醒皇帝清場,務必要將丟人現眼的程度降到最低。
慶嬪道:「我才從長春仙館過來,都在陪太后娘娘打牌呢,你要不要過去看看?」
郁宛想起自己從進了園子還沒跟皇太后說過話——確切地說從年後就沒說過話,誰叫皇太后當時無緣無故降她位份來著,郁宛這小心眼也挺記仇的。
但想起皇帝忠告,郁宛覺得自己面子上還是該敷衍敷衍,乾隆爺以盡孝為名將太后接進園子,她們這些小輩怎麼也得表示點誠意。
加之也有許久未見蘭貴人了,不知小鈕祜祿氏的臉恢復得怎麼樣,郁宛便辭別了慶嬪,另換了身衣裳往長春仙館來。
裡頭果然已人頭攢動,差不多叫得上名號的主子們都來了。
皇太后、純貴妃、愉妃、和敬公主四個人團團坐了一桌,其餘人則在旁湊趣觀戰。
見她過來,愉妃心急火燎地起身,「你來得正好,幫我湊個角兒。」
晌午喝了一肚子的湯湯水水,這會子早就憋得狠了,見到郁宛如見救星。
郁宛儘管亦有些手癢,但這種牌局卻對她無甚意思——不過是奉承老太太的把戲,遂還是婉拒,「怎麼不請皇后娘娘?」
在座的要麼是高位嬪妃,要麼是至親血脈,她一個貴人填進去也不像話。
和敬公主淡淡道:「皇后在裡屋看帳本呢,哪裡有空出來。」
以前也不見這樣忙碌,偏會在皇祖母跟前裝賢良,難怪皇祖母夸的跟朵花似的。
愉妃又掰著指頭數數,餘下的如穎嬪要麼不會打葉子牌,要麼身份不夠,要麼就是囊中羞澀——還真就只郁宛一個合適的人選。
郁宛道:「娘娘,我的錢包也不寬裕呢。」
愉妃笑著掐了掐她的腰,「行了,知道你小氣,要麼你先墊上,回頭我給你補全就是,瞧你這斤斤計較的勁!」
郁宛這才勉為其難地坐下。
她聽慶嬪說過這種牌局的規矩,輸贏還在其次,關鍵要哄老太太高興,還不能做得太明顯——可以先小小地贏一把,隨即再大敗虧輸,如此老人家就萬分舒暢了。
簡直是對社交能力的大考驗。
純貴妃與和敬公主對了個眼色,二人皆不滿新進宮的多貴人,這趟可得讓她好好出一回血。
儘管愉妃表示輸贏都算她帳上,但郁宛當然不能讓自個兒輸太慘,那倒成給愉妃添堵了。
好在坐太后身邊幫看牌的正是小鈕祜祿氏,郁宛悄悄看向她,小鈕祜祿氏從桌底比了個手勢,表示一切放心,有她在呢。
不枉自己交了這個朋友。郁宛很滿意自己識人的眼光。
第一局非常順利,郁宛小小地自摸了一把,賺來三兩銀子——已經抵得上她給額爾克紅包的一半了。
和敬公主面露慍色,這蒙古姑娘的手氣怎麼好到驚人?
好在郁宛不敢多贏,第二盤便照著小鈕祜祿氏給的暗號,讓皇太后贏了牌,不過放沖的是純貴妃,故而只要她一人出錢就可。
第三局依舊太后贏錢,放沖的是和敬公主。
郁宛鬆口氣,看來小鈕祜祿氏還是很照顧自己,怎料到了第四局,她剛打出一張索子,對面便立刻應道:「胡了!」
皇太后笑得合不攏嘴,「今天手氣真不錯!」
郁宛向小鈕祜祿氏瞪去,怎麼連朋友都坑,太不道義!
小鈕祜祿氏羞慚地垂頭,也不能做得太明顯了,要是博爾濟吉特姐姐只贏錢不輸錢,那別人很快就會發現她倆串通好的。
郁宛沒奈何,只能解下腰間荷包,按照籌碼數,她得付一兩六錢銀子,只一時尋不到整塊的,拿銅板湊湊也使得吧?
雖然有點尷尬就是了。
純貴妃小聲在那嘀咕,「這個多貴人連付錢都磨磨蹭蹭,真真慳吝都極點。」
皇太后才不管,本來她也不差那點銀子,賺的就是一個彩頭,別人越心不甘情不願,她瞧著越高興——倒不如說多貴人的做派正合她心意,太爽快的銀子落手裡反而沒什麼趣兒,一看就是故意輸的。